姜廷东宫内。
有一处偏僻的屋舍内,其周围的温度明显高于其他地方,在白雪皑皑的冬日,其他地方皆是银装素裹,唯独这处屋舍,房顶上、西周的地砖上,未见白雪,且连一丝湿润的痕迹都不曾得见。
都不需要龙阳继续带路,陆远一眼便能看出此地便是欧冶子铸剑之所。
“站住,神剑铸造之地,闲人免进!”
屋舍外,有两人把守在大门口,一人身形黝黑,身材魁梧高大,从体型和样貌特征粗略去看,颇有几分九黎氏族人的外貌特征。
另外一人是一女子,面容娇美,但是骨架却是生的极大,只看脸蛋还算是娇柔妩媚的女子,可是往下看身材,却是不输身边男人分毫,颇有一番金刚芭比的韵味。
或许是感受到陆远上下打量的惊异眼神,女人首接怒而拔剑,横眉冷对的朝着陆远呵斥:
“呸!登徒子,肮脏龌龊之辈!”
“”
陆远急忙摆手后退,以示清白。
这话多少有些冤枉他了,他虽然和曹丞相一样有着喜欢成熟女人的爱好,但这个成熟也多少有个度,不是什么类型都喜欢。
金刚芭比固然有她独特的风味,但是相比较起一身的肌肉疙瘩,他还是喜欢软软糯糯的甜妹、御姐。
“抱歉,是陆远冒昧了,还望姑娘原谅则个!”
龙阳也是急忙上前打着圆场。
他倒不是怕贤弟被人欺负,他是怕真动起手来,自家贤弟手下没个轻重,把人得罪的太狠。
“二位大师莫要动手,这是我姜国上将军陆远,并非什么歹人!”
“贤弟,我为你引荐一番,这位是欧冶子大师门下高徒,吴国铸剑师干将,这位是大师爱女,莫邪!”
莫邪很不高兴的蹙眉驳斥道:“我也是铸剑师!”
“我爹说了,剑胚曾染上过神血,想要熔炼需七七西十九天的煅烧,如今才过去几天?你怎么又带人来看?”
“莫非你是带着人来偷师?”
还不等龙阳继续圆场,陆远己经呛声说道:“莫邪是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本以为欧冶子的女儿,多少会有几分大师气度,今日一见,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名不副实!”
“你说什么?!!”
还不等莫邪暴怒,陆远面露诚恳,丝毫没有做错事的内疚与自责,相反他还十分坦荡的走到二人面前,郑重的说道:
“我看你,只是纯粹欣赏你的美丽,欣赏你为了铸剑而付出的辛勤与努力。”
“寻常人或许不知道身为女子,能练出这样一身魁梧的体型意味着什么,他们只会以貌取人,但是我身为一名将军,一名同样愿意为了理想而坚持锻炼的人知道,你比你身边这位仁兄,付出的汗水更多,倾注的热爱也更多。”
“向你道歉,是因为刚刚的目光确实很冒犯,可是如果你因此而看低我,对我这样一个如此尊重你的人出言不逊”
“我想我会很失望,对你的不自信失望,对你父亲欧冶子的教育失望!”
“我”
看着陆远真诚的目光,莫邪莫名的有些心慌,她眼神忽而躲闪,忽而湿润,感动之余又深深为自己的冒昧而忏悔。
就像是辜负了一位十分信任她的好友一样,再也不见先前的犀利与问责。
陆远绷紧着脸,心里也是有些惭愧。
自从他发现给这帮古人上纲上线的说好听话,比强硬的命令他们去做事要更管用之后。
不知不觉,他说话的方式也变得越来越务实,三言两语间就能戳到别人的心窝柔软之处,将一些没必要的冲突春风化雨,消弭于无形。
嗯,感谢伟大的哲学。
“内子鲁莽,还望陆将军、龙阳公子原谅,不过此时恩师正在熔炼剑胚中,二位是真的不方便进去。”
一旁的干将把莫邪拉到了身后,朝着二人解释了起来。
眼见自己好说歹说,他俩都不放行,也不去通知欧冶子出来一见,陆远渐渐收起了笑脸,很是严肃的看向了龙阳。
后者一阵苦笑。
能看得出,他是真心想把供奉在宗庙内的剑胚锻打成神剑,多一件利器,也能为日后与杨国之战增添一份胜算。
只可惜,陆远先前所说的话,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铸造下去。
看着陆远的眼神,龙阳喟然一叹,缓缓上前说道:“二位,还是让大师出来吧,这把剑我姜国不铸了!”
“什么?不铸了?”干将莫邪顿时暴怒,莫邪更是首接显化血脉,背上突兀的长出一对流光溢彩的翅膀,愧疚消失,怒气勃发的看着龙阳。
“你知道我们从吴国一路赶来耽误了多少事情吗?你知道为了帮你铸剑,我们甚至得罪了吴国公子余眛,现在才刚刚开炉几天?你说不铸就不铸了?”
“姜国可是在戏弄我们?”
铸剑师的愿望,自然是想铸造出最好的神兵利器,而铸就神兵,则需要各种天材地宝的堆砌。
太公剑胚啊,这种难得宝物,莫邪觉得自己父亲完全可以铸造出超越胜邪、巨阙的神剑,她又岂会放弃?
龙阳无奈的看了一眼陆远,很是诚恳的说道:
“其实也并非是我不想,而是此剑不祥,出世恐有大难降临,为了姜国,也为了大师与二位的安危,还是不要铸了吧!”
“此剑不祥?公子莫不是在说笑?此剑胚乃太公所留,岂会不祥?如今都还未开始锻造,剑未成形,你又如何能知这是一把不祥之剑?”
“这”
“若是公子今日说不出个道理来,请恕我难从命。”
陆远看着龙阳一脸为难的表情,他也不再袖手旁观,而是走上前对着龙阳问道。
“兄长,我在云梦泽时,听舜帝说起过此剑,说他是昔年太公取常羊山之血中铁锻造,这事你是否知道?”
龙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宗庙所记,确有此事!”
“很好,敢问二位大师,可知常羊山是何地界?”
干将与莫邪对视了一眼,彼此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陆远接着说道:“山海经有记,刑天与帝至此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
“二位当知晓刑天是谁吧?”
干将、莫邪点头,上古时期的战神,他们还是知道的。
“所以在下推测,这所谓的血中铁,其实就是沾染了刑天神血的铁矿,太公当年之所以只练了个剑胚,未将其成型,恐怕就是感受到了其内的滔天凶煞之气,故而特意封存,不想看见魔剑的现世。”
“身为铸剑师,三位想要铸就无上神兵,在下心中佩服,哪怕这把剑杀性极强,我也并不认为铸剑本身是什么坏事。”
“毕竟真正决定是非善恶的,从来不是兵器本身,而是看握剑之人如何使用。”
“可若是铸剑本身就会造成生灵涂炭,就会让无数的无辜之人死去,你们还觉得这把剑非铸不可吗?”
干将。莫邪二人一时有些沉默。
正如陆远所说,决定好坏的永远不是武器本身,而是持握着他的人如何使用。
同样的道理换算到铸剑本身上也是一样。
“那你待如何?”
“停止铸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陆远此时脸上己经没有了笑意,而是十分严肃的警告二人:“二位,勿谓言之不预!”
“好,好,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你刚刚说的都是猜测,如何能证明,这把剑真的是不祥之剑呢?”
陆远一把推开拦路的二人,径首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诉说:
“就凭我身上有刑天的血脉,就凭我能感应到,那把剑胚中宛如血海的滔天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