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不亮陆远就醒了过来。
说醒可能有些不太严谨，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眠。
竹榻上睡着那娇小可爱的阿绒，而他却是在将其哄睡后，悄悄坐到了地上，食指燃起火焰充当灯烛，整理了一夜余眛教导他的兵法之道。
好在他非寻常人，加上体魄强劲，几天不睡觉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只是他看着阿绒的眼神嘛，多少带着些许无奈。
这要再大上几岁就好了，不然也不用担心404。
不过转念一想，在云梦泽内的荆人，要是真大上几岁，也不会对自己投怀送抱，早就嫁作他人妇，不是难产而死，就是好几个孩儿的娘。
他轻手轻脚的出了木屋，正巧遇上衣衫不整的余眛从邻房走出，脖子上挂着一抹粉红，想来昨日定是心情愉悦。
对方朝他露出一个坏笑，干脆结伴而行，朝着吴军营地走去。
“陆兄可是不喜欢处子？倒是那赤乌族老不会做人了，对付你这样的稚子，就该送妇人侍寝，不仅做事大方，还经验十分丰富！”
“算了吧，你我都是过客，凭白坏了人清白，远多少有些做不到。”
“清白？”余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你道蛮夷会讲清白？怕不是高估了他们，也低估了你我身份。”
“对于你我来说皆是白沙邑的贵人，她们与我们交合，只会是他们的荣幸，寻常人家听说女子被贵人临幸过，娶进家门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而且若是能因此诞下一子，此子在邑落中可是会被当做未来族长培养的人物。”
“你以为清白是什么？那是荣幸！”
陆远有些愕然，这种说法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他也不会感到多么惊讶，如今的时代，没有世家门阀，讲究的就是血脉传承，诸侯之间会盟，都会把世系传承拿出来压人一头。
宋国被黑了不知道多少年，但若是其王室自报商之后裔，子姓帝喾之后，还真没几个诸侯国敢黑他家的血脉传统。
也就鲁国、陈国之类的周王室、上古圣王之后的诸侯国，敢笑话宋人不类其祖。
这，便是春秋的传统。
“怎么样？陆兄可是后悔没吃下那颗青果？”
“有一点！”
两人相视一笑，余眛玩味的说道：“那你把那个蛮女给带走？我想族老应该会欣然同意。”
“下次吧，下次远换个更润一点的。
“哈哈哈！陆兄当真是个妙人，甚得其中之味，甚好甚好！”
陆远也不做过度的解释，真要把自己说成是正人君子，指不定人家怎么乱想。
他只想快速结束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快速启程离开这里。
很快，两人走到了营地，带着早己等候多时的吴军精锐，一路朝着赤乌刍给予的舆图标记位置赶路。
只是陆远也未曾发现，在大军碾过的行军道后面，有个娇小的身影，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林地矮马，正缓缓跟在他们身后。
拥有准确的行军路线，这支军队的行进速度提升了许多。
速度起来之后，陆远也发现了余眛在行军布阵上存在与龙阳一样的失误。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因为春秋时期的战争还在讲究两军对垒的原因。
余眛与龙阳都不喜欢派出大量的斥候遍布西周探查，有很多时候一些误入行军路线的野兽都和前军贴脸，斥候也不曾汇报过前方的异动。
他与余眛做过好几次辩论，但是余眛都十分坚持的认为太过浪费时间，没有必要。
只是他不曾想过，吴国也并非所有军队都如他带出来的这群甲士这般精锐。
如果真的有诸侯不讲武德，和祸斗一样设伏兵偷袭，而非如宋襄公一般还在恪守“君子之战”的古礼，那不是很容易就会被敌人带入劣势之中？
人与人之间本就参差不齐，能出现伊尹、周公这般君子，历史上自然也少不了后羿、寒浞这般的篡臣。
只可惜他当下在行军打仗上了解的很少，还不足以论证辩驳余眛，只能是在未来某一天，自己有机会独掌大军的时候，再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什么叫“以动制胜，知敌者料于先机也”。
故而，在吴军一路披荆斩棘之下，首到大军开到了湘水之畔，洞庭之滨，能肉眼瞧见湘濮井然有序的木屋群后，才发现在湘濮简陋的夯土城墙之外，己经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妖魔。
“前军戒备，立盾阵防守！”
“后军变阵，徐徐退之！”
余眛看着天空中布满了飞禽，地面上也到处都是紧密挨在一起的走兽之后，忍不住头皮发麻，二话不说，趁着妖兽还没往他们这边袭来，赶紧让队伍前后变阵，撤离这处战场。
这些妖魔的数量，不比当初狰兽率领的野牛妖魔要少，而且在寻常鸟兽之中，时不时还能发现一些体型庞大，诸如三首六尾，其形状如乌鸦的异兽，以及其状如鹞鹰却长着一双人腿的怪鸟。
至于地面上的，模样古怪者不知凡几，以陆远超远的视力见到的几只巨兽，便有神话故事中的夔牛、苍兕。
特别是夔牛那独特的造型，状如青牛，腹下单足，仅仅只是一吼便叫陆远忍不住气血荡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可恶，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魔与异兽？湘濮这是做了什么？会被如此围攻？”
陆远见着神话生物出现在眼前，突然有种刚出新手村，就遇到上古版本的最强boss的感觉。
那夔牛怎么打？他光是吼一声就己经让自己气血震荡，就算是完全释放本能，也扛不住夔牛一嗓子吧？
如果妖魔有这种威势，他都搞不懂上古时期的先贤们是怎么应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异兽的。
他也不懂中原诸侯们居然还有心思打生打死，这要是把这群异兽全都放出云梦泽，恐怕大部分诸侯国都会变成西游记里的狮驼岭，白骨露于野，万里无鸡鸣。
“不，不该是这样的，这些妖魔没有战胜人类，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能克制他们，一定有！”
余眛拉着陆远上了战车，驭者疯狂的拍打着骏马，想要驾驶着战车逃离这片恐怖地带。
然而，余眛未曾布防斥候的弊端也在此显现了出来。
早在军队靠近的时候，靠近他们这一侧的妖魔就己经开始异动，庞大的妖魔群分割出一部分山妖，在几只模样古怪的异兽带领下，正缓缓朝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