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红围巾”(1 / 1)

绿皮火车碾过铁轨的轰隆声,像老式座钟的摆锤般规律地敲打着午夜。军区保密处的黄参谋躺在软卧车厢的上铺,借着窗外掠过的零星灯火,最后检查了一遍床头的密码箱。这只深棕色的合金箱子重约八公斤,边角镶嵌着防摔钢条,箱锁是军工特制的三棱柱结构 —— 里面装着即将展开的 “利剑 ” 军事演习部分预案,虽非核心机密,却足以让敌方推断出参演部队的部署逻辑。

他从衬衣口袋里捻出三根长发丝,小心翼翼地夹在箱盖与箱体的缝隙间,又取出一支装有荧光粉的微型喷雾器,对着锁孔周围轻轻一按。淡蓝色的粉末在暗处泛出磷光,几秒钟后便隐去痕迹 —— 这是部队最新配发的防窃装置,哪怕有人触碰锁具,粉末的分布轨迹也会留下无法抹去的印记。

“小张,我去接杯水,” 黄参谋对下铺的警卫员叮嘱道,他的手指在箱锁上转了三圈,“听到任何异响立刻叫我,这箱子比命金贵。”

小张 “啪” 地立正:“是,保证完成任务!”

穿过两节车厢连接处时,煤烟味混着汗馊味扑面而来。接水处的不锈钢龙头下,一个蜷缩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指甲在煤渣堆里刨着什么。黄参谋的脚步顿住了 —— 那是个年轻女子,灰扑扑的麻花辫沾着油污,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撕了道口子,露出的胳膊晒得黝黑。她捏起一块沾着油渍的煤渣,犹豫了一下,竟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姑娘,那东西不能吃。” 黄参谋的声音惊动了对方。女子猛地抬头,露出张沾满污垢的脸,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受惊的小鹿。她慌忙把手里的煤渣往身后藏,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黄参谋心里一软。他自小在沂蒙山区长大,最见不得人受这份苦。从包里摸出一桶红烧牛肉面,又拧开保温杯倒了热水:“泡着吃吧,趁热。

女子接过面桶时,手指抖得厉害。“俺叫小凤,” 她哽咽着撕开调料包,“带俺爹去泉城看病的钱,在徐城站被偷了 俺家就在李家庄。”

黄参谋愣住了。李家庄他熟,去年抗洪还去那里送过物资。看着小凤狼吞虎咽的样子,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要不跟家里打个电话?让你家人来接你。”

小凤眼里瞬间涌出泪来:“真能行吗?俺哥有马车,就是不知道村委会电话还通不通” 她报出一串七位数号码,黄参谋按下拨号键,听筒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随后是个苍老的嗓音,满口胶东方言,跟小凤说的腔调分毫不差。

“是俺哥不?” 小凤抢过手机,对着听筒喊了声 “二哥”,就絮絮叨叨说起遭窃的事。黄参谋站在一旁看着,月光从车窗斜照进来,在她沾着煤渣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等小凤把手机还回来时,他没注意到机身侧面多了几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

回到卧铺时,小张正瞪着眼睛守在箱边。黄参谋检查了头发丝 —— 三根都在;用紫外线小手电照了照锁孔,荧光粉的轮廓完好无损。打开箱子翻了翻,文件袋整齐地码在泡沫凹槽里,他这才松了口气,脱鞋上铺时,手机在裤袋里微微发烫。

第二天清晨七点,军绿色越野车驶进山区。黄参谋坐在副驾驶,密码箱用安全带固定在腿边。身旁的柳参谋正哼着军歌,手指在膝盖上打着节拍 —— 这是个刚从国防大学毕业的小伙子,擒拿格斗样样精通,就是性子太急。

“还有半小时到演习指挥部,” 柳参谋转着方向盘,“听说这次要试射新列装的北风 - xx?”

黄参谋没接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手机从早上开始就变得卡顿,刚才想给指挥部发定位,屏幕突然黑了两秒。正琢磨着,车子猛地刹在一座石拱桥上。

“咋回事?” 柳参谋探出头。

桥头堵着辆农用三轮车,车斗里的白菜撒了一地。几个村民正围着司机吵架,桥面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人跳河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黄参谋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河面上漂着条红围巾,一个身影在浑浊的水里起起伏伏。

“当兵的咋不动啊?” 穿蓝布衫的老汉往军车这边啐了口,“穿着军装不救人,算什么子弟兵!”

“就是!见死不救!” 几个年轻人跟着起哄。

柳参谋的脸 “腾” 地红了。他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黄参谋一把拉住他:“我们的任务是看管文件 ——”

“文件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柳参谋甩开他的手,从后备箱扯出根缆绳,一头系在桥栏杆上,“你看好箱子,我去去就回!”

没等黄参谋再说什么,柳参谋己经翻过栏杆纵身跃入河中。他游得极快,像条梭鱼般冲向红围巾。可就在快要抓住对方时,那身影突然转身,不知用什么东西往他脸上一抹。黄参谋在桥上看得清楚,柳参谋的动作猛地僵住,随即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往下沉。

“柳参谋!” 黄参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时候,几个举着相机的人挤到军车旁,镜头 “咔咔” 对着他拍。“看这军官多冷血,战友快淹死了还坐着不动!” 戴鸭舌帽的男人故意大声嚷嚷,周围的指责声浪越来越高。

黄参谋的拳头攥得发白。他看见柳参谋在水里最后挣扎了一下,那顶军帽漂在水面上打转。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 —— 河面上那条红围巾,跟火车上小凤围着的那条一模一样!

“去你妈的职责!” 黄参谋猛地拉开车门,将密码箱锁好,又检查了三遍车门锁,这才翻过栏杆跳入河中。五月的河水己经不是那么刺骨冰凉,他奋力游向柳参谋下沉的位置,可除了那顶军帽,什么都没捞到。

当他浑身湿透爬回桥面时,双腿像灌了铅。踉踉跄跄回到车边,拉开车门的瞬间,黄参谋眼前一黑 —— 副驾驶座上空空如也,密码箱不见了!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他颤抖着摸出手机,指尖好几次按错号码:“指挥部 密码箱 被盗了”

十分钟后,三辆挂着 “国安” 牌照的轿车呼啸而至。穿中山装的张科长刚掏出笔录本,黄参谋突然想起什么:“火车上 有个叫小凤的女人 她用我手机打过电话”

话音未落,掌心的手机突然变得滚烫。“不好!” 张科长猛地扑过来,可己经晚了 —— 一声闷响,黄参谋的身体像被无形的手推开,鲜血从他胸口涌出,染红了石桥的青石板。那部手机,在他手里变成了一堆扭曲的碎片。

密码箱里的文件虽然经过加密处理,但包含着参演部队的后勤补给路线,这足以让敌方推断出部队的动向。

“要不暂停演习?” 参谋长低声建议。

总指挥摇了摇头:“越是这时候越不能乱。通知各部队加强警戒,尤其是导弹发射阵地。”

随着一声轰鸣,导弹拖着橘红色尾焰首冲云霄。大屏幕上的轨迹线沿着预定航道延伸,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可就在导弹即将进入末端制导阶段时,屏幕突然开始闪烁,代表导弹位置的绿点剧烈晃动起来。

“报告!受到强电子干扰!” 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制导信号丢失!”

绿点偏离了预定轨迹,朝着三十公里外的张家庄飞去。“启动自毁程序!” 总指挥一拳砸在桌上。

“不行!干扰太强,自毁指令发不出去!”

指挥大厅里死寂一片,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就在所有人以为要出大事时,绿点突然拐了个弯,一头扎进了村外的废弃采石场,巨大的爆炸声通过卫星传回来,震得窗户嗡嗡作响。

“还好” 有人瘫坐在椅子上。

总指挥脸色铁青:“查!给我彻查干扰源!”

三天后,国安部门的调查报告摆在了军区党委会议室的桌上。

那个叫小凤的女子,真实身份是境外间谍组织培训的 “燕子”,专门利用美色和示弱接近目标。她在火车上接过手机时,己将微型窃听器贴在了机身内侧,所谓的 “村委会电话”,其实是间谍组织设在青岛的中转电台。

石桥堵车是精心策划的 —— 三轮车司机和吵架的村民都是间谍同伙,他们算准了柳参谋的性格会主动下水。跳河的 “红围巾” 是小凤的搭档,手里握着浸透乙醚的海绵,柳参谋被迷晕后,就被水下待命的潜水员拖走,尸体三天后在下游的水库被发现。

黄参谋下车救人时,潜伏在人群里的间谍用特制工具打开了车门锁 —— 他们通过窃听早己知道密码箱的锁具型号。而那部手机,被植入了远程引爆装置,只要提到 “小凤” 这个名字,就会触发爆炸。

更令人震惊的是,演习基地的王参谋被策反了。他收了五十万美金,不仅提供了基地的安保布局图,还放任伪装成维修工人的间谍进入,在导弹发射塔附近安装了便携式干扰器。那些失窃的后勤文件,看似无关紧要,却让敌方通过物资运输频率,精准推算出了导弹发射的时间窗口。

“这就是典型的‘温水煮青蛙’,” 戴守军的声音在茶室里回荡,“他们摸透了黄参谋的恻隐之心,算准了柳参谋的血气之勇,甚至连围观群众的情绪都算计到了。”

周老师端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和平日子过久了,真以为特务都成历史了。”

夜色渐浓,众人在楼下分手。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关羽突然想起审讯记录里的一句话:“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 而那些看不见的硝烟,其实从未远离过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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