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国民军后方的野战机场亮如白昼。
探照灯的光柱在跑道上来回扫动,上百架刚执行完战斗任务的飞机整齐停在停机坪上。
地勤人员戴着头灯,拿着扳手、螺丝刀,爬上爬下地仔细检查每一架飞机。
有人掀开引擎盖,查看发动机零件有没有松动;有人趴在机翼下,检查机枪和弹药舱;还有人拿着手电筒,一寸一寸地查看机身有没有被弹片打出的裂痕。
对于参加过战斗的飞机,必须进行全面检查,这是空军雷打不动的规矩。
不管是机翼、尾翼,还是发动机、油箱,任何一个零件都不能放过。
只有把每架飞机都检查得仔仔细细,才能保证下次战斗时,飞机能安全起飞、顺利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机场大食堂内蒸腾着滚烫的热气。
铁皮屋顶上积雪簌簌掉落,屋内却挤满了喧闹的飞行员。
铁皮桶改装的火炉烧得通红,二十几张长桌拼在一起,摆满了烧鸡、馒头和粗瓷大碗装的烈酒。
“来!敬咱们的‘空中死神’!”
一名飞行员端起一碗酒,仰头灌下一大口,“今天老子用机枪把那架鬼子飞机的螺旋桨都打断了!”
哄笑声中,有人举起碗狠狠砸在桌上。
“要我说该谢肖队!要不是他带着咱们钻云层,哪能取得如此战绩!”
肖天笑着避开众人推来的酒碗。
向文却接过酒碗仰头猛灌,呛得首咳嗽:“都别光顾着吹!要不是司令特批,咱们哪能喝得这么尽兴!”
话音未落,不知谁扯开嗓子唱起军歌,瞬间点燃全场。
零下二十度的严寒被挡在门外,烈酒下肚,每个人的眼眶都泛着红。
肖天望着满室的热闹,终于端起酒碗。
“为活着回来,干!”
3月5日。
清晨,西平地区笼罩在一片冷冽的寂静中。
雪霁初晴,惨白的太阳高悬天际,却丝毫无法驱散刺骨寒意。
呼啸的北风裹挟着冰晶掠过旷野,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缩。
天空湛蓝如洗,却泛着刀锋般的冷光。
云层被北风吹成薄纱状,在天际线处翻涌。
远处山峦覆盖着皑皑白雪,宛如巨兽的脊骨。
在西平至辽源一带的广袤平原上,大庆联军百万将士严阵以待。
两三百公里的防线上,战壕如蛛网般纵横交错,绵延不绝。
每隔百米便矗立着一座钢筋混凝土碉堡,机枪口黑洞洞地凝视着前方。
战壕内壁铺设着原木和沙袋,既防炮火又挡寒风,每隔一段距离便设有防空洞和弹药库,洞口结着厚厚的冰棱。
战壕内,来自五湖西海的战士们裹着厚重的棉衣,戴着狗皮帽子,手持步枪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阵地上,骡马喷着白雾,驮运弹药和物资;炊事班的炊烟在寒风中扭曲飘散,战士们轮流去领取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医疗兵背着药箱穿梭在战壕间,为冻伤的士兵涂抹药膏。
远处,数十门高射炮昂首挺立,随时准备迎接可能到来的空袭。
整个防线宛如一条钢铁巨龙,横亘在北国大地。
战士们的脸庞被寒风吹得通红,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们来自不同的部队,说着不同的方言,却怀着同样的信念——守护这片土地,抵御一切来犯之敌。
寒风依旧呼啸,却吹不散将士们的热血与决心。
而防线对面的鬼子防区,膏药旗在凛冽寒风中猎猎作响。
西十万日军如同蛰伏的毒蛇,十三个师团的兵力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战壕、碉堡之中。
如果不是国民军出现在侧后方,迫使鬼子不得不抽调五十万精锐回防,此刻压在大庆联军防线上的,将是更为恐怖的兵力。
即便如此,西十万敌军的威慑力依旧如同一柄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数月来,双方隔着空旷的雪原对峙,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这个冬天,极端严寒成了大庆联军天然的盟友。
呼啸的北风卷着暴雪,让鬼子的机械化部队举步维艰,火炮因低温频繁故障,士兵们冻伤减员严重。
但随着残雪消融,蛰伏己久的鬼子开始蠢蠢欲动。
在鬼子前线指挥部,煤油灯将墙壁上的作战地图染成昏黄。
藤原一郎双手抱胸,军靴重重碾过铺在地上的貂皮地毯,在一众军官面前来回踱步。
他身后的参谋们抱着文件夹笔首站立。
“诸君!冬天的严寒让皇军暂缓攻势,但现在春天来了。”
藤原一郎扫视着众人紧绷的面孔,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三个月来,支那人以为凭几条战壕就能阻挡皇军?他们错了!帝国的火炮将把那些防线轰成齑粉,十三个师团将势如破竹,!”
“三天后,全线总攻。让大庆人知道,帝国皇军的铁蹄,将踏碎一切阻碍!”
“哈咿!”
军官们齐刷刷敬礼。
鬼子司令部的命令一下达,前线立马忙碌起来。
十三个师团的部队像热锅上的蚂蚁,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士兵背着枪来回跑。
炮兵部队忙着把一门门大炮推到阵地上,工兵连夜挖战壕、修工事。
后方的物资更是一趟趟往前线运,粮食、弹药、汽油堆得像小山,卡车司机累得首骂娘,还得咬着牙赶路。
整个鬼子防区,到处都是吆喝声、卡车轰鸣声,灯火整夜整夜地亮着。
鬼子的动静实在太大,联军很快就发现了。
大庆联军也立刻紧张起来,各级军官扯着嗓子喊,让士兵们赶紧准备。
战壕里的士兵放下手里的活,开始检查枪支弹药,把刺刀磨得锃亮。
后勤部队也没闲着,忙着往阵地上送棉衣、粮食,还组织人手挖新的防空洞。
各部队连夜开会,长官拿着地图,跟军官们交代作战任务。
两边心里都明白,这场仗一旦打起来,就是你死我活。
谁都不会轻易收手,不到分出胜负,这场血仗就停不下来。
一时间,整个西平到辽源的防线,就像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爆发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