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祖上有获罪之人再正常不过,但成为逃奴就不一样了,非但本人会被缉拿,就连家人也会被连坐。
无论是为了兄长还是祖母,她都不能认。
云昭起了杀心。
谁知,她还没动手,暗房的灯烛先灭了。
下一瞬,云昭感觉面前有劲风,她下意识想躲,但那人先发制人,一手捂她的嘴,另一手提她的腰,就跟拎小鸡似的,一下子就把她给提溜到了房间的角落。
云昭心下大骇,但下一秒就闻到了熟悉的青草香,云昭心神一松,是裴彻赶到了!
云昭不由激动,玉攸宁果然听懂了她的提示,把裴彻给找来了,这下有救了!!!
云昭欣喜的时候,跟进来的俩仆妇不淡定了。
“该死的,灯怎么黑了。”
“掌灯再说。”
方才她们看得分明,应该是把赘婿推进来时,他摔倒带出的风把屋内的灯烛给煽灭了。
两名仆妇没有丝毫怀疑,摸索着往桌面去。
结果还没到灯烛前,灭掉的灯烛再次亮了。
此时,那赘婿已然坐在了圆桌边,正是他点的灯。
更为离谱的是,方才他还穿得一身完整,而今只剩一身里衣,头发不知何时也散了开来。
该说不说,他的动作还真快得让人错愕。
“奴已自己脱了衣衫,不必劳烦两位嬷嬷费心了。”
云樾淡淡开口。
两名老仆妇互看一眼,房间紧闭,窗户也紧闭,而且这里就他一人,应该作不了妖。
不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来回打量云樾,又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她们不由得哼了一声:“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方才这般挣扎又是何苦!”
尽管她们力气大,但要拖一个死犟着不动的人也很费心费力气的好么。
两人骂骂咧咧上前,一把将云樾的衣服解开,胸膛平整,肌理分明,确实是男子无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诧。
“嬷嬷可还要继续检查?”
云樾说着,慢悠悠地把手放到了裤头。
嬷嬷敛眸:“不用了。”
“快把衣服穿回去吧。”
云樾拱手,“还请两位嬷嬷回避,奴整理好衣冠便出来。”
嬷嬷冷笑:“都什么时候了,云书郎还讲究这些呢。”
“不过是穿个衣服,还讲究上了,云书郎未免可笑。”
“云樾是赘婿,岂能让公主身边嬷嬷伺候,若是传出去,别人当如何看。
云樾自知身份低微,不足配让嬷嬷伺候矣。”
俩嬷嬷本以为云樾是又要拿乔,但听他这么一说,瞬间就舒畅了。
算这纸婿郎有些眼力见,也是有些手段的,难怪能把女郎哄的团团转。
两名嬷嬷暗暗呸了一声,出去了。
直至这时候,裴彻捂住云昭的手才松开。
云昭激动地推开裴彻冲向坐着的那人。
不过她忘了自己也是个腿脚不利索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还是裴彻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起来,这才免了稀里哗啦的响动。
云昭也知不是说话的时候,她只能眼神示意感谢,而后继续快马加鞭到兄长身边。
自从三年前兄长入赘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兄长。
而后更是经历了兄长失踪。
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兄长,云昭有千千万万句话想跟他说。
但此时公主就在外头,他们没办法交流。
云昭含泪看着云樾,云樾则含笑看着她。
兄妹俩无声地对视了一阵,还是裴彻看不下去,用气声催促:“别看了,外面人还等着。”
兄妹俩回神,而后云昭开始整理衣服,制造出衣料摩挲的声音。
桌边的云月份也点了茶水,在桌面写字。
祖母已安顿好,她们在诈你。
几个字让云昭迅速分析出情况来。
兄长所谓的诈,定然是指她女儿身了。
毕竟如果公主已经笃定的事情,譬如他们是颍川庾氏,压根就不会再在这上面盘查什么。
她会让仆妇验明正身,不就是因为不确定么!
她就说公主身边怎么会有个风尘仆仆的陌生老妇人。
敢情就是这个人去查她的底细,还带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在兄长来的及时。
很快云昭就想明白了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服重新出去了。
此时的兄长不宜与她交换。
毕竟兄长无法穿上她这身改良过的衣服。
他若大喇喇地出去,公主定然会看出不同。
在这昏暗的地方还好,若是云樾就这么大喇喇地出去,公主定然会看出不同。
当然,即便兄长就这么穿着中衣出去也不行,毕竟暗房这里灯光昏暗,坐着的兄长能忽悠住这些仆妇,却未必能骗的过公主。
他们的身量到底是不一样的,没有比对尚且分不出来,但刚才云昭已经出现过,现在换云樾,定然会被看出。
虽然云昭不知道裴彻是如何把兄长弄进来的,但兄长的出现确实如同及时雨,救了她。
而现在是她该发力的时候了。
云昭的脚步格外的坚定。
彼时,给她验过身的嬷嬷正跟公主小声说着什么。
只见那个风尘仆仆的徐嬷嬷在听清仆妇验明结果后,大惊失色当即跪下。
“公主,绝不肯能!这人分明就是假扮云樾的云家女郎!!!”
云昭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这位嬷嬷非要指鹿为马,说在下是女儿身,是何居心!
在下与女郎日日共寝,她难道分不出我是男是女?
再者,方才两位嬷嬷才帮在下验明过正身的,你说在下是女儿身,难道这两位嬷嬷都在说假话不成?”
两名嬷嬷一听变了脸色,她们立刻跪下叩首:“公主明鉴,老奴方才确实亲眼亲手验证了,云书郎……确实是男儿身!”
“没错,如假包换千真万确!如有任何欺瞒,老奴愿受雷劈,全家横死!”
这誓言毒得不能再毒了。
公主身边的仆妇也都随着公主信奉佛教。
她们比谁都相信因果报应,重誓更是不敢随意乱发。
云昭拱火:“两位嬷嬷敢为她们的查验结果立如此重誓,这位嬷嬷,你敢么!”
此时,公主冰冷的目光也扫向了她。
“徐嬷嬷,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