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李小兰寻人无果,这才将目光锁定到周大憨身上。
周大憨有个老父亲,也有点虎抄抄的,不过和周大憨相比算正常的了。周大憨也不管他亲爹叫‘爸’或者‘爹’,平日里都是叫‘老犊子’,实在生气了就管他爹叫‘老瘪犊子’。
说话糙的很。
老瘪犊子不同意让唯一的儿子拉帮套,周大憨闹也没用,最后周大憨只能和李小兰偷偷摸摸,两人处于一种半拉帮套的状态。
周峰记得前世这两人在严打的期间被拎出来了,两人都没好果子吃,周大憨吃了花生米,李小兰判了无期,她生的三个孩子自始至终没有去看她一眼。
李小兰这人和王寡妇一样,嘴巴也不严,松松垮垮的。
从过往的思绪中抽回心神,周峰抿唇笑道:“王婶,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着急走啥?我还有事没和你说呢!”
王寡妇一着急,扒拉了一下周峰的肩膀。
周峰赶紧后退,可不兴这样啊,寡妇门前是非多,可别动手动脚的。
“你看你,”王寡妇瞪了周峰一眼,“我听周大憨说他今天要去山青大队山上打土豹子去,周峰,你也去啊?
这消息我可没和旁人说,单单和你说了。
李小兰和周大憨说的,我套了周大憨几句话,周大憨就和我说了。我告诉你,那豹子就在山上老窝岭那块。”
周峰挺想打土豹子,可他觉得王寡妇口中“没和旁人说,单单和自己说了”这句话的可信度为0。
“行吧,我这两天有事情,再说吧。”
周峰推着自行车离开。
王寡妇跺脚,“周峰,你还没和我说王知青的事情呢!”
周峰在心里暗骂:“我说你个粑粑!”
土豹子行动敏捷,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打它可不容易。
快走到大队长家门口,周峰就见到了周大憨。
周大憨人高马大,身高能有190,体重能有220斤,像个小山似的,远远看上去,整个人特别有压迫感。
记得周大憨刚来前进大队的时候,也是190的身高,可体重也才不过140斤,麻杆一样的身高,来东北这才多长时间啊,体重就嗖嗖嗖的长。
东北物产丰富,只要不懒都能去山上弄点吃的填补一下空虚的胃。
只见周大憨肩膀上扛着一把汉阳造枪,梗着脖子,双手握在一起,气势汹汹地和身后一个老头子喊,“我要上山打猎!你管我,我也要去!”
“还去山上打猎!去你马勒戈壁的去!上次你开枪打了人家屁眼子,咱家就欠了不少饥荒,现在你还去打人屁眼子么?”一个大饼脸,额头皱纹能夹死苍蝇的老头大吼大叫。
那声音格外刺耳,周峰都怕老头子一时没注意再抽过去。
气大伤身啊,老头子你可悠着点吧。
“用你管!老瘪犊子,我想去就去!像你窝窝囊囊一辈子活着好啊,男子汉大丈夫,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老周头气的脱下自己的二棉鞋就往周大憨身上扔,“去吧,你去吧!死外头才好呢!死了也省心!”
棉鞋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周大憨捡起棉鞋又扔了回去,扛着枪继续往前走。
等路过周峰身边的时候,周大憨脚步停顿,眼珠子一转,不过也就是片刻,他点点头就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周大憨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算了,不能叫他一起去打土豹子,真打到土豹子了,我还要分他一股两股的,亏的很!”
周峰推着自行车去了大队长家里。
看到自行车身上的几道刮痕,李福的脸色有点阴沉。
等周峰将熊掌双手奉上,李福瞬间乐开了花。
“周峰,你太客气了,咱们屯里屯亲的,扯这个干啥?”李福高兴的脸上的横肉都抖了抖。
“昨天路滑,摔了几下自行车,心里过意不去。”周峰笑道。
“没事儿,自行车那就是个死物,人没事就行。”
寒暄几句,周峰就离开了。
李福兴奋地冲着屋子里喊,“孩他妈,快过来,待会女婿不是说带贵客上门么,你把这熊掌处理一下,咱再添一道硬菜!”
出了门,周峰听到前面一阵欢闹声。
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处小河边。
小河上了冻,因为地势和天气原因,冻上后的小河成了一个天然的滑冰场,还带坡度的。
王狗剩和一帮小孩坐在纸壳子上往下滑,有的小孩子连纸壳子都没有,站在冰面上滑;滑到最下面,他们还会从河边的小道上走到河顶端,继续往下滑。
周峰手里没有纸壳子,他也拒绝了王狗剩借他纸壳子的好意,走到‘滑冰场’最顶端,周峰试探性地打起了出溜滑。本来河道也没有多长多陡,打两圈出溜滑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要避开正要往下滑的孩子们,他就能轻轻松松在冰面上纵横。
张开双臂,周峰感觉到了自由的味道。
只可惜,他自由的感觉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个毛愣三光的小孩压根不看他在前面玩,直接坐着纸壳子就滑下来了。
坐着滑动的速度多快啊,周峰躲闪不急,在小孩子尖叫声中摔在了冰面上,双膝跪地,而他的面前站着王狗剩。
身后的小孩可算刹住闸了,不过也没人过来查看周峰伤没伤到,滑冰摔地上多正常啊,谁玩的时候不受点小伤,磕着碰着就那么地呗,不用抹红药水也不要抹土霉素,连烟面子都不用,扑棱扑棱,接着奏乐接着舞!
小孩皮实点才好养活呢,养的太精细反而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王狗剩哈哈大笑,捂着肚子喊:“好儿子,起来吧!”
这是把自己当老子了啊!
周峰揉了揉有些酸硬的膝盖,从地上爬起来去抓王狗剩,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捶,“还说不说了?小崽子!”
“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王狗剩被打的时候依旧一声不吭,可等周峰去挠他痒痒肉的时候,他就扛不住了,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我是儿子。”
“行嘞!好儿子!”
周峰拍了拍王狗剩的脸,这才满意离开。
男孩子的脸实在没什么好摸的,一点也不细腻,皱皱巴巴的,还起皮子,王寡妇也不知道给王狗剩抹点雪花膏啥的。
雪花膏舍不得,万紫千红也行啊,才几分钱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