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钱币晃荡的声音,继续的在场中响着。
两个仙宗使者都走在了一众考生之中,象是在采摘瓜果一般,不断的从考生身上,收取肚皮圆鼓的青蚨。
这一幕,不仅是让身处其中的考生们感觉愕然,也是让四周围观的家属亲眷们,错愕不已,面上还顿时露出愤怒之色。
倒是那些道馆之主们,个个的面色都是平静,顶多是有人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幕,但却丝毫阻止的想法都没有。
即便他们身旁有年轻的弟子不忿,想要暗骂出声,也是立刻就被这些馆主们给严厉的制止了:
“住口!”
沉默间,天色已经昏黑。
最外围的坊市看客们,只是知道有青莹莹的光点,飞起落在了一众考生的身上,却并不知道他们眼中前途广大的考生们,正在被当做血鬼般抽取鲜血。
看客们只是一个劲的在议论:
“那些青光是甚,法术吗?”
“这等淘汰人的法子,还是第一次见。”
到了最后,场中两个仙宗使者,哪怕是手速甚快,他们也来不及摘取众多考生身上的青蚨。
一粒粒吸饱了的青蚨,自行就从考生的身后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还有的青蚨因为吸得过于饱满,掉在地上时,啪的就炸成了一团血渍。
一茬又一茬的青蚨,密密麻麻的掉在地上。
终于,有噗通的声音响起。
一个考生熬不住,身子发虚,眼框发黑,顿感天旋地转,再也熬不住,顿扑到在地上。
其一倒地,身上的青蚨也没有轰然散开,而是继续趴在他们身上吸取鲜血。
还是那两个仙宗使者见状,走上前,直接一脚就将倒地的考生给踢出了青蚨虫群范围。
他们口中还不断喊道:“淘汰一个!”
“认识他的,快快把他抬下去。”
这些话响在了其他的考生耳中,让许多人都是面色一凛,知晓了一旦倒地,便是春闱失败。
这让不少同样天旋地转的考生,强忍住了不适感,继续在台上硬撑;也让一些想要装病的考生,赶紧抛弃了心间的想法。
在接连淘汰了二三十个人后,剩下的考生被淘汰的速度,忽然越发缓慢。
并且有长达半刻钟的时间,一个考生都没有倒下。
两个仙宗使者见状,互相闲谈:“啧,这法子当真不错。根基虚浮的家伙,立马就被筛出去了。”
“但凡是临时服药突破,表面三劫实则气血亏空,或是伪装成三劫的家伙们,已经都在刚才那些人里面了。现在的这人数,才是正常嘛。”
他们俩有说有笑的,浑然不将考生、家眷、馆主等人放在眼里。
而考生当中。
方束继续撑着,他虽然距离血枯力竭还差的远,但是这般比下去,连根基都可能被伤到。
并且一旦超过了时间,其他人若是选择了损耗根基,继续强撑,而他却不强撑,就又会被比下去,直接落选。
他在心间暗道:“这究竟是选拔,还是榨油?”
那两个使者若是不见好就收,只怕今日会有人活生生的被抽死掉。
心情阴沉间,方束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摆布,毫无奈何之法。
他已经是屡屡的想要隔绝气血,让那些青蚨无法汲取自身的鲜血,甚至还尝试着动用体内的毒血,想将这些青蚨毒死掉。
可无论那种举动,都只会让他身上的气血出现波动,令那些青蚨血虫更加的兴奋!
好在又持续了数刻钟,当地面上积蓄了一层青蚨血钱时,那依旧站定在高台上的仙宗女使者,发话了:
“够了。”
这话清淅的落在方圆三十丈内的人群耳中,方束等人是心间惊喜,连带着那些个道馆之主们,也是面色一松。
只有那两个放虫的仙宗使者,面上露出了迟疑,口中还道:
“宗道友,这血钱可和寻常的血钱不同,乃是三劫血钱呢,又唤作‘值百钱’。”
“道友莫急,场中还有四十七个考生,才淘汰了一小半!”
铮!
高台上仿佛有寒光闪过。
那面色平静的宗姓女仙家睁眼,她打量着那两个仙宗使者,淡淡开口:“二位道友,是需要某再说一遍?”
两个仙宗使者面色一僵,他们当即朝着宗姓仙家拱手,然后选择了掐诀的掐诀、吹笛子的吹笛子。
嗡嗡嗡。
刚才还落在方束等人身上的青蚨血虫,纷纷就从他们的身上脱离,然后化为了两股,钻入了两个仙宗使者的腰间。
被吸血如此之久的考生们,终于是虫去身露,个个露出了煞白的面孔。
许多人心间的一口气松懈,两腿直接打起了摆子,气血大伤,甚至还有不少考生,直接瘫软的坐在了原地,直冒冷汗。
方束杵在其中,他也是不例外,同样是面色发白,四肢发虚。
而和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的,则是那两个仙宗使者,正在忙不迭的扫起地上的青蚨血钱,将之装在了三口大缸里面。
这两个家伙,脸上的洋洋喜色是丝毫掩藏不住。
正当有人缓过劲来,想要朝着那高台上的宗姓女子拱手道谢时,却又发现那两个仙宗使者,将血钱最多的一口大缸,恭谨的托举到了宗姓女子身前。
对方也是丝毫没有客气,挥挥袖袍,便将缸中的血钱全都收入了袖中。
这举动,让所有考生都是沉默。
不等众人平静心绪,收好钱的仙宗使者,又掏出了一口丈高的巨钟,咚的一声放在了场中。
他们口中呼喝:
“还能爬起来的,都起来敲钟。这铜钟是宗门特制的,三丈气血就可敲响,防止有滥芋充数之辈混入宗门。”
但是听见这话,即便是正气虚、无力的考生们,也是一阵骂娘的声音响起。
“直娘贼!我等气血刚刚大丧,如何还能敲动这口巨钟。”
“敢问二位仙长,可是成心叼难我等么?”
不少人面目愤恨的直视那两人,恨不得吃了对方似的。
方束混在其中,同样是齿冷,只是并没有出声。
很快,不少人又将目光,看向了那宗姓仙家,希望对方能再出来主持公道。
但是宗姓女子已然是盘膝打坐,她看也没有再看众人一眼,任由两个“手下”施展。
鼓噪间,一个仙宗使者冷笑道:
“敲不敲的响,那是你们的事情。
反正三刻钟后,只有敲响的,才能正式进入选拔。”
话说完,这两个家伙也学着那宗姓女子,微阖眼帘,懒得理会众人。
而这时,场外的道馆之主们,终于是插手了。
但他们也只敢悄悄的传音:“速速调息,服药炼化。”
随着一个又一个考生意识到,两个仙宗使者并没有禁止他们服药,他们连忙不再骂咧了,而是都是选择了盘膝坐下,吞服手中的药物。
有人身上携带的药物不够,或是没有随身携带,干脆就朝着场外的亲友讨要,那两个仙宗使者也没有制止。
于是很快的,便有考生上前尝试,但是第一批人都是失败。
直到过了一刻钟,方才有人气力恢复大半,鼓起全身的气血去敲钟,终于咚的响起了第一声。
对方面色狂喜,连忙在那两个仙宗的指使下,站在了一侧。
只是这第一个敲钟的考生,敲完钟后,其面上的潮红之色仍旧没有消退,俨然是一副服用了虎狼伤身之药的迹象。
方束没有服用虎狼之药。
他只服用了肉芝宝药,好在药效明显,一刻钟内也将他的气血尽数恢复,只是身子骨还有些虚浮。
一刻钟有馀,他便也成功的敲响了巨钟,面色微松的站在了过关的人群中。
两刻钟过后,那些还剩下的考生,个个的面色惶急。
这些人或是身家单薄,没有携带上等药物,或是刚才吸血被吸狠了,哪怕是宝药,都一时半会儿的修补不过来。
根基、跟脚种种,在这时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于是场中还有考生腆着脸皮,朝着其他人讨要药物,极为谄媚,不仅许下了重诺,甚至是要跪下磕头。
但是不管是考生们,还是馆主们,全都是冷眼旁观,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资敌。
霎时间,剩下的人等焦躁不堪,场中怨恨声、哭诉声大作:
“都怪你,谁让你没有带药过来。”
“爹,孩儿不孝,咱们只能认命……”
其中有人见药物用尽,甚至是躁动的喝道:
“没有?那就快、快给我奶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