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陆行舟要猎鹿,当然不会有人觉得是问鼎逐鹿,这卦象要是放在沉棠身上还差不多。
当然,要是说夫妻一体,那这卦要这么解也没什么问题。
单说陆行舟的话,盛元瑶第一反应就是他那满心向霍家报复的刻骨恨意,那简直是不可能有人能阻止的必然行动,脸色有点难看:“风险大吗?若不舍弃,
真会出事吗?”
“有危机有风险,却不代表必然失败,终究事在人为。”夜听澜打量了盛元瑶一眼,失笑道:“元瑶——·很关心他?”
那大概是不如你徒弟那么关心他。
盛元瑶心中吐槽了一句,其实倒也没真觉得独孤清漓会和陆行舟有什么私情,只是小心道:“终究是朋友,若有危险,总是不能不在乎的。”
“即鹿无虞,只是因缺向导。若是有了呢?”夜听澜笑了笑:“卦象只是一种方向,让人大致心中有个参照,切不可当作既定事实。世上没有既定的未来,
未来都在你的脚下。”
盛元瑶暗道你这不是说了如同没说,却不敢辩,只能尴尬地笑笑:“国师教导得是。”
夜听澜如何看不出这丫头口不对心,也不计较,笑道:“元瑶熟悉这位—”
陆行舟?能否说说他的状况。”
盛元瑶以为国师是召自己来问沉棠和独孤清漓的,想不到句句都是陆行舟,
心中也有点怪怪的。想了想,还是如实道:“陆行舟行事邪性,但实际是个正人—————嗯,应当算是吧,起码不是真坏。”
夜听澜笑笑:“即使他屠杀霍家那么多人?”
盛元瑶沉默片刻,换了个角度道:“若他真是坏人,朝凰公主不会委以重任,独孤姑娘也不会与他相处那么久。”
其实夜听澜问陆行舟,还真有部分因素是担心自己不谱世事的徒弟会不会被男人骗,虽然以清漓那种修行,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做师父的难免还是要关注一二的。见盛元瑶也觉得此人起码不坏,夜听澜心中略安:“还有呢?”
“是个厉害的谋士。每每行事都有多重用意,觉得他只走一步,实则布置到好几步外去了。天行剑宗今日气象,说是他一手造就也不为过。”
“所以阎罗殿——真是得他之力。”夜听澜低声自语。
盛元瑶愣了一下,听说国师对阎罗殿的重视程度与众不同,这么看还真是啊,连这都能拐到阎罗殿。所以她问陆行舟,到底是为了沉棠还是为了元慕鱼?
夜听澜似是醒过神,笑了一下:“此人看着有点意思,若有机会本座也会亲见一二。朝凰公主现状如何,身体还好么?”
“别的都挺好,就是腿还没治好,我看是有意不治。”
“恩。”夜听澜再度沉思下去,半响没说话。
盛元瑶欲言又止。
夜听澜看了她一眼,笑道:“元瑶有什么想说?”
盛元瑶鼓起勇气:“想让国师帮忙算一卦。”
“哦?想算什么方面?”
“姻缘。”
夜听澜莞尔:“看来元瑶这是年纪到了呀,居然在乎这个了。”
盛元瑶叹了口气,哪里是因为年纪到了,她压根就没这想法好么?只不过是当初被某小屁孩忽悠了一句,直到今天还辗转难安,这遇到此道顶尖的国师岂能不趁机问个心安?
夜听澜不以为,还真帮她算了一下,笑道:“放心,你的姻缘是自己选的——?””
盛元瑶紧张起来:“怎么?”
“哦,没什么。”夜听澜笑道:“感觉有些象是联姻,但觉得元瑶的性情不象能接受联姻的,故而有些怪异。但恰如方才所言,卦象只是一种参考,最终如何还是在你脚下。”
盛元瑶吁了口气,不是有一堆姐妹就好。联姻这种事对她们这种家庭真不稀奇,现在不接受,以后自己会怎么想连自己都不好说,若是真能选到自己中意的,倒也算个挺符合自己未来的设置。
果然臭小孩就是骗人的,除了脸好揉一无是处,
她元气一下就满了起来,抱拳道:“国师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元瑶就先走了?”
夜听澜道:“你刚外放两个月,就连破两起妖魔大案,能力和气运都很强,
以后真就赖在京中不出去了?诚为可惜。”
盛元瑶抿了抿嘴,有些意兴萧索:“再说吧。说不定玩两年玩腻了想做点事了呢?”
夜听澜意味深长:“这次功劳,够你升两三级的—且先在京司熬些资历,
将来还想做些什么,不妨来和本座说说。”
盛元瑶壑然抬头,看着夜听澜美丽而深邃的目光,心中忽有所悟,深深吸了口气:“知道了,届时一定向国师请益。”
见盛元瑶大步离去的背影,夜听澜微微叹了口气。
好好一个有理想有赤心的女孩子,怎么会和人共事一夫呢要说是做小又不太算,算起来好象还是她先认识那男人的嘞官僚圈子真乱。
还是自家徒弟好,清冷淡漠,不需要担心这个。
若是夜听澜的卦象被陆行舟知道了,他估计会觉得那指的是裴初韵。
目前要说猎鹿,还有什么比裴初韵猎他这个陆更直观的。
但这卦要是被元慕鱼听了,估计不止是陆了,连虞都要解成她这条鱼,然后盛怒。
所以下卦这种事,是修仙诸艺之中陆行舟最不爱学的,因为答案太过模糊,
大多数时候只能自寻烦恼。而且这东西还算不了自己、又算不了比自己修行高的对手,那有啥用元慕鱼学得就很好,下个卦觉得丹霞山有仙丹,然后呢?十年了啥都没找到。
也就阿糯觉得好玩,跟着元慕鱼学了点皮毛,最终因为师父不太看得上这玩意,终究没去精研,也就是玩玩。
陆行舟还是觉得真正掌握知己知彼的信息比下卦所得有意义得多,这次钓裴初韵没能抓到,立马找来旧部:“退钱。”
刺客:“?”
“让你们盯着裴初韵的动向,一无所获。这也就算了,理解她这种实力又单人行动,行踪很难掌握。但你们至今连她会几种遁法都没个消息,那我钱白花了?”
“其实您也不用给我们钱算了。”刺客很是无奈:“遁法涉及保命,这种消息便是在女合欢宗内部也是隐私,我们真没法掌握。”
“我不信女合欢宗内部完全没人知道这些,去收买,一定有知道的。不仅是遁法,还有什么其他特殊的绝技、以及她在女合欢宗里到底是个什么处境,
任何信息都要。需要花多少来找我报销,注意别自己反被勾搭走了就好。”
刺客只好道:“我们尽量试试。”
沉棠板着脸看着刺客离去,忽地伸出纤手:“交出来。”
“啊?”陆行舟愣了愣:“什么?”
“鞋子。”沉棠揪着他的衣领子:“你收着妖女的鞋子打算干什么,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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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舟哭笑不得:“不是,我这是有用的。她随身之物在我这,我才能感知她的靠近,这是阎罗殿常用的一种追索之法。当时我还能拿她什么,撕她衣服嘛?”
沉棠没话说了,气鼓鼓的偏过脑袋:“是不是摸得很开心?”
陆行舟终于抱了过去:“她又没你的大,有什么好摸的———
“滚。”沉棠摁住他的大手,偷眼看看蹲一边吃瓜的阿糯,飞速转移话题:“找陈掌司说什么了?我看你离开陈家就走神的样子。”
说到这事陆行舟立刻严肃起来,低声道:“如果我去京师丹学院,你有什么想法?”
沉棠心中剧烈一跳,瞪大眼晴,一时失声。
两人现在热恋期,真舍不得倾刻分离。但沉棠也很快就知道陆行舟这话的意思。
如果他从丹学院进修归来,这官方金身一镀,正儿八经的提亲说不定都有机会了。此前不敢突破界限的一些阻碍,至少可以排除一半。
至少是走在光明正大迎娶她的路上,迈出了重要一大步。
现在天行剑宗稳定得很,一切都在等宗门弟子们广泛的突破与沉淀。就连以前陆行舟需要负责的炼丹事宜,由于捉了焚香楼丹师俘虏,现在也有一些归顺了,担子也分担了过去,不再需要陆行舟一个人辛苦炼丹。
那陆行舟继续留在这里除了潜修之外真没有其他事做,不管怎么想也该支持他去做更该做的事,岂能蹉跎在温柔乡里。
只是好舍不得啊——
她沉棠没法陪着一起去—-去别的州郡或许都可以,偏偏去京师不行,父皇反应难料,平添枝节。
沉棠硬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环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久久不动。
陆行舟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那么快的,陈掌司先要掌郡上权力,才能推我。这段时间我也需要先沉淀,否则真去了京师被人刷下来才叫搞笑呢·丹学院招新似乎在夏季吧?那还有两三个月时间。”
一听两三个月不是马上走,沉棠心情略微好了点,主动抬头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那你今天哪都不许去,只许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