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杀个回马枪。
李丽质却异常冷静。
“嫂嫂们,别生气。”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们。
“现在回去闹,有什么用?”
“他们肯定会说,是咱们自己算错了账,或者干脆死不认账。”
“文书上我们已经签了字,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
“那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崔氏不甘心地说。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丽质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他们不是喜欢钱吗?”
“我不仅要让他们把吃下去的钱,一文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我还要让他们跪着求我收下!”
“长史!长史!办妥了!办妥了!”
官员像一只邀功的哈巴狗,冲进了褚遂良的书房。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放在地上,打开来,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一百四十五万两!一文都不少!”
褚遂良看着满箱的银票,眼睛都直了。
他难以置信地拿起一沓,又放下,再拿起一沓。
“事情这么顺利?”
褚遂良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长乐公主她就没说什么?没怀疑?”
“怀疑?”
官员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长史,您是太高看她了!”
“我瞧着啊,她就是个深宫里长大的娇娇女,哪里懂什么算账!”
“我把文书给她,她翻都没仔细翻,就把字给签了!”
“全程还跟咱们客客气气的呢!我看她压根就没发现钱少了!”
“真的?”
褚遂良还是有些不放心。
“千真万确!”
官员拍着胸脯保证。
“长史,要我说,咱们这次还是太心软了!就该再多要五十万!我看她也一样发现不了!”
“蠢货!”
褚遂良猛地呵斥道。
“见好就收!你还想怎样?真以为程处辉是吃素的?”
“把嘴给我闭严了!这件事,要是从你这儿泄露半个字,我让你全家都去乱葬岗团聚!”
被褚遂良一通臭骂,官员吓得连连称是。
打发走了官员,褚遂良看着这一箱子银票,心中的狂喜终于压过了最后的担忧。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有了这笔钱,太子的大业,就又稳了一分!
他叫来心腹,沉声问道:
“太子殿下最近如何?”
心腹躬身答道:“回长史,殿下最近在学宫里,只是只是时常走神,精神有些不济。”
褚遂良眉头一皱。
“为何?”
心腹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
“听说是思念之前东瀛使臣送来的那位那位宫女。”
“砰!”
褚遂良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气得浑身发抖。
“混账东西!”
“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都是女人!烂泥扶不上墙!”
他气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指着心腹的鼻子骂道。
“我等为他殚精竭虑,他倒好!江山社稷,还比不上一个女人重要吗?!”
心腹吓得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褚遂良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他不能指望李承乾自己振作起来。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用这笔钱,稳住那些见钱眼开的盟友,把这艘破船先撑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指着那个装满银票的箱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立刻!把这些钱,分批送到各家府上!稳住人心,不能再出任何乱子!”
程府后院。
程处辉手里盘着两个核桃,看着对面一脸严肃翻看账本的李丽质,忍不住开了口。
“老婆大人,咱家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还顺利吗?”
“有没有哪个不开眼的给你气受啊?”
他笑嘻嘻地问,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探究。
李丽质头也没抬,纤细的手指在账本上轻轻划过,淡淡地回了一句。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夫君不必挂心。”
程处辉撇了撇嘴。
“切,还按计划进行。”
“你当我傻啊?”
“新手上路,第一次做生意,能一点困难都没有?”
他凑过去,想看看账本上的内容。
李丽质却不动声色地将账本合上,抬起眼眸看着他。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你别管”三个大字。
“夫君,你不是说,这是给我的考验吗?”
“既然是考验,我自然要独立完成。”
行吧。
你说的都对。
看着自家媳妇那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模样,程处辉心里叹了口气。
肯定是遇到麻烦了。
不过也好,让她自己去闯闯,碰碰壁,才知道这世道赚钱有多难。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行行行,我的长乐公主最厉害了,我不问了,不干涉你了,总行了吧?”
“你自己慢慢忙,我去看看我的大宝贝们。”
说完,他便不再纠缠,转身朝着府里的工坊走去。
工坊里热火朝天。
几十名膀大腰圆的工匠正赤着上身,挥汗如雨。
打铁声、打磨声、叫喊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原始而又蓬勃的力量感。
程处辉一脚踏进工坊,那股熟悉的铁腥味和热浪便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舒坦。
这才是我该待的地方。
“都停一下,过来看看!”
程处辉从一个锦盒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零件。
那是一个齿轮,每一个齿都均匀、光滑,完美得不像凡间之物。
工人们立刻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侯爷,这”
一个老师傅拿起那个齿轮,翻来覆去地看,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玩意儿,真是咱们这儿的模具造出来的?”
程处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当然!这可是我呕心沥血搞出来的数控机床零件模具!”
“看到没?这才叫标准!以后咱们所有的零件,都得按照这个标准来!”
他拿起一个工人们刚刚打磨好的零件,和模具里出来的样品放在一起对比。
差距显而易见。
工人们手工打磨的零件,虽然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在精度上,和样品比起来。
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知道这很难。”
程处辉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问题就出在度量衡上!”
“咱们现在用的尺子,误差太大了!张三的寸和李四的寸,可能就差了一截!”
“从今天起,咱们工坊,必须统一度量衡!”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以后所有的零件,都必须是一个妈生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误差绝对不能超过一根头发丝!”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在场的工人们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