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爱国站在台阶上，叉着腰，唾沫横飞地维持着秩序。
几个村干部也撸起袖子，在下面拦着人群，总算没让场面彻底失控。
赵昊就站在钟爱国身边，神色平静地看着下面一张张激动、渴望、焦急的脸。
他知道，自己抛出的这块“肉”，有多大的诱惑力。
“好了！都安静！”
钟爱国吼了一嗓子，见人群稍稍安静了些，才清了清嗓子，指着身边的赵昊，大声说道：“招工的事，赵昊兄弟全权做主！他说要谁，就要谁！谁要是有意见，或者没被选上想闹事的，别怪我钟爱国不讲情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赵昊身上。
那眼神，火热得能把人给融化了。
赵昊往前站了一步，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李大壮。”他喊出了第一个名字。
“哎！哥！我在这儿！”李大壮早就挤在最前面，闻言兴奋地一蹦三尺高，咧着大嘴笑得像个傻子。
人群里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没人有异议，这小子跟着赵昊鞍前马后，第一个选他理所应当。
“段鹏程。”赵昊喊出了第二个名字。
人群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段鹏程是李素珍的男人，一个老实巴交，只知道闷头干活的庄稼汉。
他正缩在人群的角落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幻觉，愣了一下，才被身边的人推了一把。
“哎！哎！到！”他受宠若惊地挤出人群，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不少人都暗暗点头，赵昊这事办得敞亮。李素珍是李素珍，段鹏程是段鹏程，一码归一码，这汉子干活是把好手，选他不亏。
接下来，赵昊又陆陆续续点了七八个名字，全都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手脚勤快，不爱嚼舌根。
被点到名字的，一个个喜出望外，激动得满脸通红。没被点到的，则急得抓耳挠腮，伸长了脖子，盼着下一个就是自己。
“男工就这些了。”赵昊话音一落。
没被选上的汉子们顿时一片哀嚎，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懊悔。
“接下来是女工，要十个。会做大锅饭的优先。”
这话一出，人群里的女人们立刻就炸了锅，一个个挺着胸脯，扯着嗓子。
“我！我！赵昊兄弟，我会做饭！我家的饭都是我做的！”
“选我！我力气大，除草肯定比她们快！”
赵昊不为所动，目光在那些妇人脸上扫过，很快就挑出了十个看起来手脚麻利，面相也和善的女人。
被选中的自然是欢天喜地，没被选上的，则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有几个甚至当场就红了眼圈。
就在这时，一道尖利的声音刺破了人群。
“赵昊兄弟，凭什么不选我？！”
李素珍不知从哪儿挤到了最前面，她双手叉腰，吊梢眼瞪着赵昊，脸上写满了不忿。
“赵昊兄弟啊！咱们可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招工怎么能没有我？我告诉你，做饭除草我样样都行！”
赵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首接把她当成了空气，转头对钟爱国说道：“村长，人选好了，麻烦您帮忙记个名。明天一早，首接去后山开工。”
这种彻彻底底的无视，比首接开口拒绝还要伤人。
李素珍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她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身上，火辣辣的疼。
“你你什么意思！”她气急败坏地就要往前冲，“你看不起谁呢！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完！”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
是村长钟爱国。
钟爱国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盯着李素珍，一字一顿地说道：“李素珍，你想干什么？想闹事？”
“我我没有！是他不讲道理！”李素珍被钟爱国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嘴硬。
“闭嘴！”
钟爱国猛地一喝，吓得李素珍一个哆嗦，“赵昊兄弟招工，是给村里人谋福利！你在这里撒泼打滚，是想搅黄了这好事，让大家都挣不成钱吗？”
“我”
钟爱国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李素珍的鼻子上，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把话给你放这儿！你要是再敢胡搅蛮缠，耽误了赵昊兄弟开工”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人群里那个老实巴交的身影，“段鹏程明天也不用来了！”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段鹏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婆娘，嘴唇哆嗦着，想求情又不敢开口。
李素珍也彻底傻了眼。
她怎么也没想到，村长会为了一个外来的知青，做到这个份上。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但不能不在乎男人这份天价的工钱！
一天一块五啊！那可是她家好几个月的嚼用了！
看着钟爱国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李素珍心里的那点泼辣和不甘，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在一众村民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钻进了人群，落荒而逃。
一场闹剧收场，人群很快散去。
被选中的人喜气洋洋地回家准备，没被选上的也只能悻悻离开，心里盘算着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赵昊刚准备转身回家，两道不怎么受欢迎的身影就堵在了院门口。
正是林大勇和张氏。
两人脸上堆着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张氏手里还拎着一小篮子蔫巴巴的青菜，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
“哎呀，大郎啊，现在可真是出息了！”
张氏一开口，那股子亲热劲儿，就好像之前带人来逼债的不是她一样，“你看你，要开果园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你大伯说一声呢？”
林大勇在一旁背着手，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就是。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要招工，让外人来干，哪有自家人放心？”
“我看啊，这开荒的活，就让你嫂子和我来帮你盯着。工钱什么的都好说，主要是自家人，办事牢靠，不会给你偷懒耍滑，你说是不是这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