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针对常啸川的计划,谢今朝可以肯定是赶不上了。
徐州那边,隐武帝秦武出乎不少人预料突兀地现身,并且直接找上墨龙池主项一夫,令谢今朝和陈天发等人少了一大强敌。
项一夫本就是正二品境界的武圣,并且还是同境界下实战搏杀有数的好手。
这样一位自身出挑的武圣强者,再得外界相助帮他从头武装到脚,战斗力还将更进一步增长。
纵使谢今朝同样甲胄齐全并有傲世刀在手,面对项一夫仍然会感到棘手。
现在没了项一夫,谢今朝、陈天发等人能轻松好多,但不代表可以就此放松。
东边海上,燕腾已经确定包抄过来。
虽然燕腾实力不及项一夫,但对徐州众人来讲,同样唯有傲世刀在手的谢今朝可以与之抗衡周旋。
常啸川是亲手杀死谢华年的人,谢今朝同谢初然一样痛恨对方。
但眼下徐州那个局面他如果甩手走人独自悄悄赶往河东,陈天发等人就注定要遭殃了0
他们目标大,即便现在想要放弃徐州撤走,如果没有周密安排贸然行事,同样危险巨大。
另一方面,徐永生、谢初然、林成煊都有相同判断。
谢今朝这次拼着暴露自己拥有傲世刀的秘密,都要占据徐州,想必有不小的谋划,不宜浪费。
徐永生等人亦不想他左右为难。
除了王阐和谢今朝之外,越青云当前也抽身乏术。
就徐永生所知,对方此前已经出海,去找石靖邪和越天声,到目前都还没有返回岸上陆地。
因此徐永生索性也不多提。
倒是拓跋锋那边也来不成,令徐永生有些意外。
因为先前听说的消息,对方在北海国内乱期间,虽然也挂了点彩,但伤势不重。
凭他三品大宗师的底子以及自身积累的武夫精气甲,应该可以在短时间内便康复,不会影响接下来和人动手。
但当初点燃徐某人心中那把八卦之火的北海往事,对拓跋锋造成的影响,出乎徐永生预料。
在那之后,他就直接联系不上拓跋锋了。
还是身在河北,闻讯后赶往塞外东北的常杰晚些时候给徐永生传讯。
按照他的说法,拓跋锋离开了北海国,然后漫无目的四处闲逛,碰见酒铺便进,喝光店里的酒之后就走,便那么溜达着再找下一家。
他已经喝了这么好几天了。
放在以往,主动查找机会围攻武圣这种事情,他早就一溜烟跑来了。
但这趟,拓跋锋兴趣缺缺,完全不想动弹。
徐永生听后,就感觉自己心中的八卦之火,比从前更加旺盛了。
——小伙子这是失恋了啊!
虽然拓跋锋本人正醉生梦死提不起劲头赶来河东,但他还是通过常杰帮徐永生联系另一位帮手相助。
晚些时候,通过拓跋锋提供的联系办法,徐永生成功见到衣衫形容落拓,但整个人仿佛长枪一样屹立不倒锋芒毕露的中年男子。
对方同样已经得过拓跋锋的消息,因此见到徐永生后微微一笑:“听拓跋兄弟讲过,当日熊耳山上家父得以平安脱险,同样有徐先生拔刀相助,聂某不胜感激。”
来人赫然正是“枪王”聂鹏。
其人早已经是三品大宗师,并达到七层武夫三骨堂全满的正三品境界,当初在徐州迎战正二品的项一夫,虽然负伤而退,但令项一夫都赞叹不已。
而正在上个月,他悄然去往关中京畿,然后击杀同为三品大宗师的芳华楼主。
离开关中后,他接到拓跋锋的传讯。
二人早就是肝胆相照的忘年之交,是以此番聂鹏没有多尤豫,便接受拓跋锋的请托,来助徐永生等人一臂之力。
“拓跋往徐某脸上贴金来着,徐某当日修为实力尚浅,只是恰逢其会,实不敢当枪王如此赞誉。”徐永生同聂鹏见礼。
聂鹏摇头:“不论是拓跋兄弟的原因,还是当日聂某父子曾得过徐先生相助的情谊,聂鹏此行都合该助一臂之力。”
他微微一笑,接下来一句话就印证了为何他跟拓跋锋聊得来:“与武圣一战,亦是快事。”
一方面,看见拓跋锋,聂鹏就仿佛看见年轻的自己。
另一方面,和拓跋锋一样,他聂鹏也是主修武夫意气的武者。
“如此,多谢聂前辈。”徐永生应道:“此战如有所获,皆归先生,我辈只要常啸川的性命。”
聂鹏闻言则摇头:“此战但凡我不死,便已经是获益非凡,徐先生不用客气。”
虽然同聂鹏是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打交道,但徐永生对他也算是闻名已久。
相较于拓跋锋,聂鹏更加沉默寡言,但同徐永生之间没什么隔阂,双方聊得颇为投契。
某种程度而言,彼此交情便是这么一回生二回熟的慢慢创建起来。
徐永生带着聂鹏同谢初然汇合。
他们踏足河东道晋州的地界。
目前陆续掌握的消息,便是常啸川这段时间到了晋州,但徐永生等人还需要进一步查访确认对方具体行踪。
在此期间,一天夜里,外出的虚幻谛听忽然给徐永生带回一条消息,却是关于他另一个熟人。
韩振。
对方行程抵达河东道缝州,具体放在翼城县。
这个消息让徐永生略有些意外。
因为时局变化也因为自身实力变化,韩振不再象以前那般被限定活动范围。
关中京畿已经有他出没的消息,也算一鸣惊人,短时间内快速扬名立万,证明自己有资格掌握空神剑。
但眼下他居然直接过绛州龙门,离开关中来到河东了。
秦玄、韩松天等人属实是用人不疑。
另一方面或许也说明他们人手紧张,已经跟对方拼到最后紧要关头,能派上用场的人手便没有顾忌,纷纷派上来。
只是,韩振来河东做什么呢?
肯定不是断林修等人的后路。
谛听的文本描述只提到韩振一人。
按照过往经验,就算不止他一个,谛听图上文本这般措辞,至少也是一群人以韩振为首,由他带队。
林修等人已经压入关中,据说后勤补给方面不用担心。
他们如果撤回河东,也肯定不是韩振孤身单剑能挡住。
“留心常啸川的动向?”谢初然猜测。
徐永生颔首:“我也这么猜测。”
他自不会提是谛听帮忙打听到的消息,只说是自己旁的友人。
“在绛州翼城县见到他的,他多半是来盯着常啸川。”徐永生言道。
在河东道,绛州同晋州紧挨着。
翼城县正位于绛州东北,晋州以南。
徐永生等人当前位于晋州南部的襄陵县。
襄陵县和同在晋州南部的神山县,都跟绛州翼城县相邻。
关中战事愈演愈烈,如果常啸川要入关中助阵,这个时候韩振就可以尝试截击与骚扰对方。
不过从目前局面来看,常啸川似乎没有那般打算。
韩振之所以来到绛州、晋州边界处,不难猜想,就是冲着传闻中人在晋州的常啸川而来,他同样在打探对方行踪。
“即便不联系韩振,我们动起手来,也可能惊动他,他随后能堵住一个方向,便足以发挥巨大作用。”徐永生言道。
谢初然轻轻点头。
聂鹏则安静闭目调息,对徐永生等人如何安排并不插言,只静等找到常啸川那一刻。
河东道,晋州洪洞县。
大干河东节度使,代州郡王常啸川,当前确实在晋州。
同样赶来晋州见他的还有其心腹亲信,一个朔州军兵马使霍勇,一个岚州军兵马使高逸凡。
二人正陆续向常啸川禀报这段时间以来的整军效果。
他们首先是从各自驻扎的朔州、岚州招募、整训新军。
“王爷,当前招兵、整军顺利,但——实话实说,相当时间里都难当大用,需要继续整训培养很长时间,才可能有起色。”霍勇沉声说道。
兵大部分都是新兵不说,当中相应武者、武魁都极为匮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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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恩威并施招募不少江湖草莽,但想要当真收服他们,注定需要漫长的时间。
常啸川神色不变:“意料中事,但要继续去做。”
他目光扫过霍勇、高逸凡二人:“难得纸张有了空白。”
霍勇、高逸凡皆心领神会:“是,王爷。”
此前河东军因为干皇秦泰明的意外杀戮,死伤惨重,甚至有不少精锐成建制的被毁灭,这当然是巨大的损失和挫折。
但对常啸川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已经同林修生出几分龃的情况下,虽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但趁着林修身在关中无暇分身,常啸川可以趁机行事,清除林修在河东的影响力。
林修封地云州,亦是河东一地。
他才是河东从前的节度使,任职时间犹在常啸川之上。
虽然早年干皇将河东、河北两镇主帅对调时,林修表现得相当平和,相助郭烈等禁军武圣围杀幽州郡王张慕华后,就安安静静到河北走马上任,看上去对原本经营多年的河东一点都不留恋。
可是,彼时从河北调任,但其实早就已经听命于林修的常啸川却再清楚不过,对方在河东这边根基颇为深厚。
彼时,常啸川甚至暗中帮助林修保留这些暗地里的布置,以瞒过朝廷耳目。
但随着时间推移与局势变化,常啸川自己的野心暗中滋长,终于变得不甘居林修之下。
此番河东军遭受干皇重创,也等于将林修留在河东军的潜在影响力大肆清除。
借助重建河东军的机会,常啸川可以顺理成章另起炉灶。
只是,这注定需要时间。
而林修本就强势,如果此番关中大战他和姜家能一起压倒秦玄等人,之后想必会更加强势。
为此,常啸川甚至产生少许尤豫,是否该当真反戈一击,以免秦玄等人撑不过这一关0
双方持续僵持或者两败俱伤的局面,才是常啸川希望看到的。
“关中帝京那边的消息,再多打探。”常啸川吩咐道:“你们二人,继续抓紧其他州府的募兵和整军。”
霍勇、高逸凡纷纷应诺:“是,王爷。”
言罢,他们告退离开。
关中帝京,双方大战确实已经到了白热化。
临近盛景十八年冬至的一天,且皇珍姜望舒和宋王秦玄都亲自披挂上阵了。
“皇珍娘娘——”国相姜志邦看着自己的堂妹。
几仕月时间下来,有孕在身的姜望舒已经渐渐开始显怀。
亏在刃披挂的战甲较为特殊,不至于束缚压迫其身形。
听见姜志邦唤刃,皇珍姜望舒神情有些感慨:“我知皇嗣重要,正因为如此,眼下是最珍的机会,时间继续往珍,直到临盆前我才是不敢再轻易冒险。”
姜志邦闻言默然,继而轻声尔:“臣等誓死护卫娘娘和皇嗣安全。”
当姜望舒全身戎装上阵的时候,略微引起些许烫动。
因为刃一身甲胄特殊。
项一夫、常啸川、郭烈等人披挂的伶玄甲,已经是极为罕有,规制上仅仅军方武圣层次的顶尖弗者才能拥有,御方面功效奥妙都更在明神铠之上。
而姜望舒身上铠甲又比伶玄甲更加特殊。
其名为,千秋开元甲。
同千秋节是一仕来历。
节日源自乳皇秦泰明生辰。
盔甲则是乳皇秦泰明后人昔年披挂。
皇珍姜望舒身怀六甲,亲自披挂乳皇从前宝铠上阵,顿时让京城内外震动。
不过这番震动很快便被消住。
因为对面秦玄同样全副武装出迎。
他一身宝甲和手中宝刀,消解了姜望舒身穿千秋开元甲带来的威势。
盔甲名为玄天伶龙铠,乃是千秋开元甲开世前,大乳皇室掌握的最弗铠甲。
宝刀名为天策刀,亦是大乳皇室掌握的最顶尖神兵。
它们最初的主人,乃是为大乳开国奠基的太宗文皇帝。
便是皇族子弟,等闲也无法驾驭它们,太子秦虚此前避走东都时有心带走这天策刀和玄天伶龙铠,却都没有成功。
却不曾想,如今竟然被秦玄穿戴完整,出开在世人面前。
整个关中京畿,随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