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流民们集体安静下来之后,县太爷高声安抚道。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
先听我说,我在知晓大家情况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请了大夫前来为大家诊脉。
而现在,那两位大夫就在城外住着。”
县太爷的这一番话一出,人群中的骚动渐渐平息下来。
流民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
原本想着,能够在此处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只要能够活下来就可以了。
可猛然之间听到,他们中有人得了疫病,这如果说不慌,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在经过县太爷的这一番提醒之后,众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在下午时,确实是有人给他们只脉。
而那两人虽然打扮怪异,但确确实实的是大夫。
也是在这时,众人脑海之中齐齐涌上了一个念头。
难道他们并没有被放弃,并不会死于非命吗?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和希冀,众人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县太爷身上。
县太爷察觉到众人高昂激动的情绪,已经渐渐地得到了安抚之后,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些流民能够听话照做,说不定还真有能够存活下来的机会。
但若他们一意孤行,甚至还不听安排随时想要逃跑,那最终就算那些方法和措施有用,估计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这些人,注定就只有一个死。
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人,如果能够存活下来,谁又希望他们去死呢。
见太爷此时心中还在想着,这些人如果全部都存活下来,将分散到村中或城中,这对于对他也是一桩好事。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管辖的县郡中人口增加呢?
只因人多力量大。
只要有了足够多的人,这荒废的庄稼,自然也就有人种了。
同时还可以开垦荒地,这上交的赋税,自然而然就多了。
对于他之后的升迁之路,自然也要容易许多。
县太爷并不是一个完全大公无私之人,甚至于很多时候,还是一个非常无情冷漠的人,但若能够和自己的政绩挂上钩的话,那自然就不一样了。
对此也会多尽上几分心力。
主动的思绪在脑海中涌过,但其实也不过就是须臾之间罢了。
县太爷调整好了心态后,而接着继续道。
“我不管你们以前从哪里来,遭遇到了什么事情,既然你们来到了淳口县,那就是我县中的百姓。
对于我辖下的百姓,我岂有不管不顾之理?
而此时,你们若是执意想要逃离此处,那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除此之外,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任何的生路。
你们可以仔细的想想,如果是其他的郡县,在知晓,你们中有人患有疫病,谁会收留你们?谁敢收留你们?也没有胆子收留你们。
而现在有大夫愿意为你们医治。
你们只需接受医治,做好防护工作,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还有一线生机。
不管在什么时候,好死都不如赖活着。
难道你们真的愿意离开此处,浪费着唯一能够存活下来的机会吗?”
灾民们在听完了他的这一番肺腑之言,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一时间不敢相信这到底是真是假?
如若是假的,县太爷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欺骗他们?
只因这世道本就人命如草芥。
县太爷又怎么可能会闲得无聊,来说出这样的话,欺骗他们呢?
在人群之中,原本还有些过激冲动的流民,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距离城门口不远的那小木屋。
他们清楚地记得在来到这城门口时,这小木屋根本就不复存在。
而这木屋也就是在下午时修建的。
而那屋里,此时确实居住着两个人。
那两人脸上还带着奇奇怪怪的纱罩,身上更是穿着粗布麻衣。
在木屋中的大夫,心里面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可在听到县太爷喊话后,还是从屋里走了出来。
此时听完县太爷的这一番肺腑之言,他们心里有说不清的复杂滋味。
但是在瞧见流民们探究的视线时,两人目光都有闪躲之意。
此时的两人简直是追悔莫及。
后悔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原本是冲着那百两银子的赏金而来,可是现在银子到手了,却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到城中。
说不定,这百两的银子,还是自己的买命钱,光是想到这样事情,就莫名的悲从中来。
在他们原本的想法之中,根本就没想过,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这些流民从北地而来,一路辗转落地来到此处,如若真的是染上了疫病,估计早就在路途之中就已病死了,又怎么可能会来到此处呢。
自己只需去城外替他们诊脉,就可白白得到百两银子。
这样的便宜不占,那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可是真正给这些流民整完脉之后,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抱着侥幸心理。
现在他们还真的是骑虎难下。
就算想要回到城中,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县令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轻易的回去。
如若一旦回到城中,将城中百姓染上疫病,他们绝对是万死难辞其咎。
也负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那只能够任由自己在这城外自生自灭,可是他们真的好不甘心啊!
难道没有想过跑吗?这怎么可能会没想过呢?
可是他们的父母、妻儿家人亲戚朋友,全部都在城中,若是就此逃跑,他们的家人绝对会被县太爷捉拿。
事到如今,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城外,不敢露出半分小心思。
更不敢耍什么心机手段。
流民们并不知晓,这两位大夫心中所想。
此时的众人,在听完了县太爷的那番话之后,仿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嗓子对着小木屋的方向喊道。
“你们真的愿意医治我们吗?真不是骗我们的?”
两位大夫纵使心中有太多的不甘愿,可也万万不敢牵连城中的家人。
面对如此的问题,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冲着不远处的流民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