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寸寸搜遍了神魂的每一个角落,除了那股沛然的、纯净的力量,竟丝毫找不到其他灵魂的痕迹,也没有邪力残留的阴翳与冰冷。无奈之下,清一长老只能缓缓收回灵力,退出了何雨柱的神魂。
刚一撤手,他便身形一晃,跟跄着后退半步才站稳,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耗费极大。
何雨柱连忙起身扶住他,急问道:“清一长老,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清一长老靠在石桌旁,喘了几口匀气,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宗主,您的神魂极为雄厚,根基扎实得很,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既无其他灵魂的踪迹,也无邪气残留。”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眉头拧得更紧,几乎要拧成个疙瘩:“难道……难道我真的是……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清一长老面露疑惑,显然从未听过这个说法,“宗主,这是何意?”
何雨柱便将自己从书上看到的关于人格分裂的征状解释了一遍——同一具身体里存在多个独立的意识,各自有着不同的记忆与性格,彼此之间甚至可能互不贯通,就象一座房子里住了好几个陌生人。末了,他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若是这般情形,是不是用秘术也查不出来?”
清一长老听完,沉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按宗主所说,这种情形关乎神魂本源的细微分野,怕是比寻常的灵魂寄居更为隐秘。我等的秘术虽能探察神魂全貌,却未必能分辨这般细微的差异。毕竟……神魂之事,玄妙至极,天地间还有许多奥秘,就连古籍也未曾记载详尽啊。”
何雨柱沉默了,密室里只剩下檀香在铜炉中静静燃烧的细微声响,一缕青烟蜿蜒着升起,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模糊的轨迹。他心里的疑云不仅没散,反倒象被泼了盆冰水,冻得愈发结实,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若不是外物作崇,那这些时而恍惚的记忆、莫名涌动的情绪,还有那股突如其来的陌生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望着密室角落那团摇曳的烛火,跳跃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投在石墙上,忽明忽暗,支离破碎。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比这密不透风的石室还要晦暗难明,仿佛踏入了一片没有尽头的迷雾,看不清方向,也摸不到边际。
良久,何雨柱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对清一长老道:“行了长老,这件事……还是不要跟其他人提起了。眼下镇魔殿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传出去,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乱了人心。就我们两个知道,便好。”
清一长老看着他眉宇间的沉重,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宗主的神魂之事非同小可,一旦泄露,轻则动摇人心,重则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对镇魔殿不利。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躬身应道:“属下明白,定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石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檀香依旧袅袅,烛火依旧跳动,映着两人各怀心事的脸庞。何雨柱知道,这事既然查不出头绪,便只能暂且压下,只是那份潜藏在神魂深处的不安,却象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不知何时便会破土而出。
另一边,小狸蹲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蓬松的狐尾在身后轻轻扫着地面,手里捻着片刚从院角槐树上摘的嫩叶,指尖转着圈把玩。她歪着脑袋,一双灵动的杏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站在对面的邪狼,看他一身灰布短打,眉宇间总锁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忍不住晃了晃光着的脚丫,脆生生地开口:“看你身上这淡淡的妖气,是狼族的没错,可不知道你是哪一支狼族的?是擅长奔袭的青风狼族,还是耐得住严寒的雪岭狼族?”
邪狼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绪。闻言,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得象被砂石磨过,带着股化不开的沉郁:“我并不知道。从我有记忆起,就跟着母亲在深山老林里躲躲藏藏,东奔西跑。只模糊记得刚出生那会儿,家族里就出了天大的事,夜里火光冲天,把半边天都烧红了,厮杀声、惨叫声能把山都震塌。等我从母亲怀里醒过来时,族里的人都没了,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刺鼻的血腥味,只有母亲抱着我,一路逃进了更偏僻的密林。”他说这话时,指尖微微蜷缩,骨节泛白,象是攥着一段不愿回想却又刻入骨血的痛楚。
小狸其实早就察觉到了——邪狼身上的妖气虽不算浓烈,却带着股与生俱来的锐劲,尤其是在出手时,那股潜藏的爆发力,绝非普通狼妖能比,天赋显然不一般。只是他的招式杂乱无章,发力的方式也透着股生涩,明显是缺少家族的正统教导,没人传授他狼族的秘法,不然以他的根骨,能力绝不止现在这样。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沾着的尘土和草屑,提议道:“你能不能恢复原身?狼族的不同分支,原身都有独特的印记,比如青风狼的额间有月牙纹,雪岭狼的尾巴尖是白的,我说不定能看出你是哪个家族的。”
邪狼没多问缘由,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周身的妖气骤然涌动起来,象是平静的水面掀起了涟漪,淡青色的光芒裹着他的身形,带起一阵微凉的风。不过片刻,光芒散去,原地便多了一头半人高的黑狼。邪狼的通体毛发如墨,油光水滑,唯有耳尖缀着两撮银毫,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四肢强健有力,肌肉线条流畅,利爪在青石板上轻轻一划,便留下几道清淅的浅痕,一双琥珀色的狼瞳里,映着几分对未知的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