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前的陈甘二,提着一盏用蓑衣护着的油灯。
照得祭台前一片暗黄。
由于这雨下得甚是怪异,无风也无雷,所以他手中那盏灯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陈兴夜扫了一眼祭台前,只发现了陈兴林与陈兴云在。
却不见陈榆叶、陈兴月、陈兆年三人的身影。
居然有一半的修行者没有来。
虽然陈兴夜之前猜到,那个被污染之人是修行者中的一位。
但是足有三位修行者没有到场,也令陈兴夜觉得有些诧异,不知甘二叔有何安排。
只见陈甘二看了一眼祭台前这三人,脸上却丝毫没有惊讶之色,只听他语气严肃道:
“你们应该知道今天要做什么吧。”
“前几天的接岸之夜,想来你们也感受到了,咱们岛上有人被污染了,经过祭灵的探查,已经确定了被污染之人是谁。”
“根据祭灵大人所示,这次我们要抓住那被污染之人,查清楚其被污染的过程,以及其目的,所以才等到这场雨来了,咱们才行动。”
…
周一拖了好几天才处理此事,就是为了探清这被污染族人背后的存在是谁,又有什么目的,到底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在晋升为古之祭灵前,周一就是一个战五渣。
直到现在晋升为古之祭灵后,周一才有了坦然面对被那被污染之人,且能保护好三阴岛居民的底气。
故此,直到今日这才让陈甘二去捉拿那被污染之人。
就在陈甘二给陈兴夜等人讲接下来要如何行动之时。
……
在三阴岛的一个偏僻之处,也就是灵泉所在的位置,有两间石头砌成的小房子。
这本是为了方便陈兆年与陈兴月修行所建。
由于灵石稀缺,三阴岛的灵气目前也尚未达到足以修行的程度。
所以这二位修行者哪怕刮风下雨,也依旧在此地修行,不曾浪费修行的时间。
这夜间突然下起的无声怪异大雨,让陈兴月的心中升起了一丝害怕的情绪,让她久久无法安下心来打坐修行。
陈兴月是新一代修行者当中,年纪最小的。
哪怕成为了修行者,依旧还是一个怕黑怕诡异,遇到事情喜欢哭的胆小女孩。
她此时看着屋外这无声大雨,又想起了村中最近的传闻。
村中近日皆在相传,说族中有人被诡异污染了,会在大雨天化作吃人的亡灵。
不过想到长他十岁的陈兆年族兄就在隔壁,陈兴月便又心安不少。
二人皆有修行水系灵气的资质,故而二人大多数时间都在此灵泉结伴修行。
虽然陈兴夜也时不时来此地修行,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她二人相伴。
好在陈兆年性格温润和煦,平日待人和蔼,陈兴月多受其照顾,所以在此地修行也不算太过枯燥。
只是陈兴月觉得,最近陈兆年族兄有些怪异。
时常把自己关在那间屋内,或是独自前往海边观潮。
就连陈秋落族老前来送修行所用的灵石与吃食时,也常常闭门不应,没了以往那般热情。
虽然见到陈兴月时还是会笑脸相迎,但陈兴月总觉得其眼中有股阴翳存在。
陈兴月不知道陈兆年遇到了什么难事,但也懂事的没有去打扰其修行,只是自顾自的修行着。
直到今日。
这无声的雨下得太大,又是半夜突然下起,陈兴月也不敢冒雨摸黑回家,又害怕至极,只好试着呼唤了一声隔壁的陈兆年。
哪怕陈兆年回应一声,陈兴月也会安心不少。
“兆年族兄。”
陈兴月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回应陈兴月的是磅礴大雨落在地上的声音,并没有陈兆年往日那温润的声音。
陈兴月心道,“莫非是雨声太大,族兄听不到。”
于是又加大声音,尝试再唤了一声,“兆年族兄,这雨怪异得很,莫不是有吃人的怪物要来了。”
旁边的房间依旧安安静静,毫无回应。
陈兴月心中的恐慌害怕之感开始不断加剧,莫不是兆年哥被怪物吃了?
这个念头在陈兴月的心头升起后,就一直在脑海中盘旋,就怎么都甩不掉。
再想到往日陈兆年的照顾,陈兴月心中不由得再次一紧,升起了想出门查看的想法。
兆年族兄可不能有事啊。
但现在外面大雨倾盆,又传说有怪物出没,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屋中等雨停,可是万一兆年族兄有危险怎么办?
陈兴月不由得再度纠结起来。
但没过几个呼吸,陈兴月便捏着手诀,回想着拗口的法诀,一咬牙壮着胆子开门踏入了雨中。
陈兴月一步步走到陈兆年的门前,深呼吸几下,默念着,“我现在已经是修行者了 ,有责任保护族人。”
然后她轻唤了一声族兄后,便推开了陈兆年的房门。
成为修行者后,陈兴月虽然还做不到完全夜视,但在夜间也能看个大概。
陈兆年的屋内空空如也。
陈兆年既没有在打坐修行,也没有被怪物吃得只剩一滩血渍。
但陈兴月越发慌神,她明明没有听到兆年族兄离去,但是怎么没了身影呢。
就在惊慌的陈兴月准备赶紧回到自己小屋时,忽然感觉身后的雨声变小了。
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来了。
陈兴月有些颤斗着缓缓回过头去,虽然没有惊叫出声,但也顿时双目圆睁,手足控制不住的颤斗起来。
只见身后的空中漂浮着一条,约莫两三丈长的漆黑大鱼。
那大鱼浑身都长着如尖刺般的怪异鳞片,血盆大口里面长满了尖齿,它挥动着鱼鳍稳稳当当的悬停在了空中。
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最让陈兴月惊惧的,是那大鱼的额头上长着的一张人脸,赫然正是陈兆年的模样。
陈兴月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喃喃道:
“原来兆年族兄,才是被污染之人……”
那怪异大鱼头上陈兆年的面孔,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来:
“兴月,跑……告诉祭灵,告诉甘…族老,杀了我,杀了……我。”
但是下一刻陈兆年眼睛开始如死鱼一般开始泛白,嘴巴一张,一股腥风直奔陈兴月而来。
陈兴月腿脚发麻根本来不及躲避,也就在这时。
一道绿光亮起,一条条在雨中飘摇的树枝忽然活了过来,将那猝不及防的大鱼捆缚在了空中。
一道冷漠的青年声音随之响起。
“祭灵大人说了,若你有伤人之心,那便即刻杀之,若仍有人性那便留之,听候发落。”
在绿光的映照下,显露出一个面色严肃的青年模样来。
正是平日不苟言笑的陈榆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