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市长离开后，清源县的天，算是被苏文彻底捅破了。
马卫国县长回到办公室，看着窗外依旧亢奋的人群沉默了足足十分钟。
最终，对李主任喃喃道：“老李，我悟了。”
“县长，您悟啥了？”
“在清源县当县长，就像在苏文开的船上当二副。别问船往哪开，也别问船为啥会飞，你的任务就是在船长忽悠来龙卷风的时候，抓紧栏杆，带头喊‘船长牛逼’。”
李主任深表赞同：“县长，您这个比喻非常形象。”
“通知下去，开会。”
马卫国转过身：“要钱？他自己筹！要人给人！要政策妈的，他自己会创造政策！咱们，跟上他的节奏——梭哈了！”
破罐子破摔，不，是顺应历史潮流！
马县长亲自挂帅，成立了“清源国际项目领导小组”。
下设“资产重组办公室”，负责核算、整合县里那些厂子；
“边贸项目对接办”，专门和满洲里那边扯皮；
还有“资金调度中心”，盯着苏文那点家当怎么花。
与此同时，苏文将股市套现的三千多万资金，经过多方商议，全部划拨到“清源国际”账户，作为项目启动资金。
在县政府和满洲里方面的全力对接下，“北大荒国际商贸中心”（名字终于正常了）项目火速立项、征地、开工建设。
县里的资产重组小组也忙得脚不沾地，核算、谈判、整合
所有能生产皮夹克、白酒、旅游鞋、日用百货的厂子，不管有没有完成整合，全部开足马力，优先生产那价值两千万的订单！
苏氏投资的办公室里，刘富贵看着雪花般飞来的生产报表和整合方案，脑袋瓜子嗡嗡的。
“苏总，这这么多事儿，咱们干啥？我看他们忙得脚不沾地，咱们是不是也得去盯着点？比如那厂房咋盖，账咋算”
我特么哪懂盖厂房、谈合同、核算资产这种事？
我不瞎指挥就是最大的贡献！万一露了怯，逼格还要不要了？
苏文瞥了刘富贵一眼：“富贵啊，你这心态，还得练。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格局！要打开！什么是帅才？什么是将才？”
“帅才，就是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把握大方向，制定大战略！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干。我们把握的是时代脉搏，是战略方向！《孙子兵法》咋说的？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你见过诸葛亮亲自去造木牛流马吗？”
苏文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品着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刘富贵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高！苏总，您就在后方摇鹅毛扇，脏活累活让他们干！咱们就看着？”
“错！”
苏文恨铁不成钢，“不是看着，是‘统领全局’！目光要放在更高层次！比如思考下一步的战略方向，比如评估国际形势对边贸的影响这些他们能懂吗？”
刘富贵恍然大悟，满脸崇拜：“高！实在是高！苏总，您这境界，我拍马都赶不上！那咱们现在思考点啥？”
苏文沉吟片刻，一脸深沉：“嗯是得思考点重要的比如晚上食堂红烧肉炖得烂不烂”
刘富贵：“”
清原县在这样一种“领导有方向，群众有力量，专业团队有细节”的奇妙协作下，开始了超负荷运转。
三个月，晃晃悠悠…不，嗖！一下就跟苏文的节操似的，没得太快。
第一批贴着“清源国际”标签的货物，像变戏法一样生产了出来。
北大荒国际商贸城的工地尘土飞扬，但雏形己现。
仓库区最先投入使用，里面堆满了从清源县日夜兼程运来的硬通货——皮夹克、白酒、旅游鞋、暖水瓶
“一阵风”、熊爷、胡八一、娜塔莎等八位大佬悉数到场，他们身后都跟着几个精悍的弟兄，不像来验货，倒像来谈判的。
“苏总，场面话就不说了，咱们先看货。”“一阵风”没什么表情，首接一挥手。
“对，货好，什么都好说。”熊爷瓮声瓮气地补充。
“苏总，架势不对啊，不像来交朋友，像来踢馆的。”刘富贵手心有点冒汗。
苏文面色不变，低声道：“正常，都是刀口舔血的主儿，怎么可能真因为一顿酒就跟你掏心掏肺。咱们的货就是硬道理！”
“一阵风”没再废话，从靴筒里“唰”地抽出一把匕首，吓得刘富贵往后一蹦。
只见他手起刀落，“刺啦”一声，麻袋应声而开——
几十件皮夹克哗啦啦滑出来，他随手捞起一件，里外翻看、揉搓、拉扯，最后竟然把脸埋进去狠狠一嗅！
半晌，“一阵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文，缓缓吐出三个字：
“是真货。”
苏文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刘富贵差点没哭出来：“妈呀，这一口气喘得我差点憋死！”
熊爷拧开一瓶二锅头，抿了一口，脸皱成一团，半晌才舒展开。
他竖起大拇指，冲着苏文咧嘴一笑，“苏总，实诚！”
娜塔莎也来了，她穿着一件华贵的裘皮大衣，在一堆日用百货前，随手拿起一个印着大红牡丹的搪瓷脸盆，伸出戴着皮手套的手指，“铛”地弹了一下。
清脆的回音在仓库里回荡。
她微微颔首，用她那带着独特腔调的中文说：“苏，质量，超出预期。很好。”
其他几位老大也各自验着自己订的货——旅游鞋用力掰鞋底，泡泡糖放嘴里嚼韧性，电子表对着光看指针
仓库里一时间充满了各种奇怪的验收声。
刘富贵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小声对苏文嘀咕：“苏总，熊爷那口酒下去，我生怕他首接躺这儿讹上咱们”
苏文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富贵，这就叫‘专业’。人家赚的是刀头舔血的钱，验货不狠，地位不稳。”
验货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没人提出异议。
钱货两清，双方握手，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苏文趁热打铁：“各位老大这么给面子，我苏文也不能不懂事。大伙儿先把货安排妥当了，晚上，我作东，老地方，咱们不醉不归！
既庆祝咱们初次合作，圆满成功！顺便聊聊下一步更大的财路！”
“好！”
“苏总敞亮！”
“苏总局气！”
“啥财路？俺这心痒痒！”
众人轰然应诺，气氛热烈到顶点。
送走了众人，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富贵“嗷”一嗓子就扑到了钱堆上，脸贴着冰冷的钞票，幸福得首哼哼。
“苏总！钱！都是钱啊！俺的亲娘嘞，这得买多少头猪啊！”
苏文嫌弃地用踢了踢他的屁股：“起来！瞧你那点出息！抱着这点钱就跟抱着祖宗牌位似的，能不能有点追求？”
刘富贵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依旧兴奋得满脸红光。
“苏总，这可不是一点钱！这是咱在北大荒挖到的第一桶金！稳了！这下彻底稳了！”
“稳了？”
苏文看着仓库外面探头探脑的小倒爷：“富贵，你的格局，什么时候能像你的饭量一样涨涨？”
“啊？”
刘富贵懵逼：““这这还不够吗？咱钱也赚了，名声也打响了”
“目光短浅！”
苏文转过身，眼神灼灼：“你忘了咱们来之前立的 fg 了？咱们不是来当倒爷的，咱们是来当倒爷的爷爷的！”
“苏总，您是说咱要开始收编那些散兵游勇，搞咱们的‘平台’了？”
刘富贵挠头：“苏总，具体咋搞？这帮人可比一阵风他们滑头多了，也不好管啊。”
苏文嘿嘿一笑：“简单。给他们名分，给他们规矩，再给他们画一张永远差一点就能吃到的大饼！
咱们给这北大荒的倒爷界，立立规矩！就先从这八位地头蛇开始！”
“那那咱们晚上吃饭，就是要跟他们说这个？”
“没错！”
苏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富贵啊，好好学，好好看。今天晚上，看哥怎么给他们吹…呃，描绘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