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凡的神念回归本体。
那双在金色光焰中紧闭的眼眸，倏然睁开一线。
瞳孔深处，不见丝毫痛苦与绝望，只剩一片冰湖般的冷寂，和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剧本，换了。
他的“表演”仍在继续。
“呃……我不行了……”
萧凡的声音气若游丝，是燃尽生命前的最后呢喃。
“眼前……好多小星星……”
“我那没见过面的太奶奶……是你老人家来接我了吗……”
这充满死亡气息的胡言乱语，引来祭坛之上吴擎苍胜利者般的狂笑。
“哈哈哈！坚持住，孩子！马上……马上就好了！”
他能清晰感知到，萧凡的生命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化作最甜美的养料，奔涌而来。
这是榨干骨髓的最后狂欢！
嗯？
吴擎苍的笑声，突兀地卡住。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他感觉到，那股涌入体内的能量洪流，非但没有因祭品的“枯竭”
轰！
一股比之前强横了十倍的能量狂潮，毫无征兆，如万吨水坝瞬间开闸，狠狠冲进他的经脉！
不再是温润滋补。
这是一记砸碎山川的重锤！
“噗！”
吴擎苍甚至来不及反应，喉头腥甜，一口金色的血液夺口而出。
他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极致困惑与无边狂喜交织的诡异。
“这……这是……”
他能感觉到，这股新能量的精纯度，比之前高了不止一个维度！
如果说之前是百炼精钢。
那现在，就是传说中神明才能使用的不朽神金！
仅仅一瞬的冲击，他那触及“伪神”顶点的境界壁垒，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要突破了？
跳过积累，一步登天，成为真神？！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他心中那一丝微末的不安。
原来如此！
他瞬间“懂”了。
这不是祭品出了问题。
这是祭品在生命终点，燃烧了自己的神魂本源，将所有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奉献了出来！
这，才是真正的献祭！
“哈哈哈哈！好！好啊！萧凡！你果然是我命定的登神之阶！”
吴擎苍彻底癫狂。
他张开双臂，主动拥抱那股足以撕裂大地的能量洪流，脸上满是飞升般的迷醉。
“来吧！更多！再多一点！”
“用你的死亡，铸就我的永生！”
他已放弃思考，身心完全沉浸于这场力量的饕餮盛宴。
在他看不到的下方。
那个被他视作“伟大祭品”的萧凡，嘴角扯开一个无声的冰冷弧度。
“这就对了。”
萧凡在心里轻语。
“自助餐，别客气。”
他体内的【太初长生诀】，以史无前例的速度轰然暴走。
丹田气海，那片真气凝成的金色海洋，掀起万丈狂澜。
如果说之前，萧凡只是拧开水龙头，小心控制流量。
那么现在，他直接掀翻了整个太平洋！
浩瀚无垠，精纯到极致的太初真气，不再伪装，不再稀释，化作最原始、最霸道、最纯粹的能量形态，通过被他篡改规则的祭坛，疯狂地朝着吴擎苍的身体里——
硬灌！
没错，就是硬灌！
此刻，萧凡才是投喂者！
而吴擎苍，就是那条被绑上案板，嘴巴被撬开，喉咙被插进巨型漏斗的……贪吃鱼。
“嗝！”
吴擎苍正享受力量飞升的快感，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饱嗝。
饱嗝带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能量，竟在他面前炸开一圈金色涟漪。
他微微一愣。
不对劲。
有点撑。
不，是非常撑！
他的经脉，不再是拓宽，而是在被野蛮地撕裂！
他的丹田，不再是充盈，而是像一个被超高压水枪持续注水的皮球，正在疯狂膨胀，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微裂痕！
每个细胞都在痛苦呻吟。
它们被灌入了远超承受极限的能量，正在被活活撑爆！
“怎……怎么回事？”
吴擎苍脸上的狂喜终于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惊骇与恐慌。
他想停下。
他想切断能量涌入。
他立刻催动意念，试图控制祭坛核心，停止这场疯狂的“自助餐”。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
他与祭坛核心的联系，断了！
如皇帝发现玉玺盖下，圣旨却成了废纸！
那个他亲手打造、与神魂相连的祭坛，彻底失控！
它不再听从指令，像一台失控的机器，疯狂执行着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命令——将萧凡体内的所有能量，不计代价，不问后果地，全部塞进他的身体里！
“不……停下！快停下！”
吴擎苍终于怕了。
他发出惊恐的咆哮。
晚了。
那股金色能量洪流，无视他的意志，反而变得更加粗壮，更加狂暴！
“啊啊啊啊——！”
吴擎苍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
这声音，不再愉悦，只剩极致的痛苦。
他的身体，开始出现恐怖的异变。
皮肤表面，一道道金色裂痕蛛网般蔓延，从裂缝中迸射出的，是刺眼夺目的能量光芒。
他的身体像一个被强行通入百万伏高压电的灯泡，正在漏光！
他开始膨胀！
原本挺拔的身躯，像气球般鼓胀起来，肌肉扭曲，骨骼呻吟。
短短几秒，他就从一尊“神”，变成一个臃肿怪异的金色肉球！
“不！不——！”
这一幕，让远处所有人看傻了。
陈冲等人嘴巴大张，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
前一秒，吴擎苍还在沐浴神光，放声大笑。
下一秒，怎么就……跟个要炸的煤气罐似的？
而那个他们以为已经“死透”的萧凡，身上的金色光焰不知何时已然散去。
捆缚他的肉筋干瘪枯萎，如同腐烂的海带，无力垂落。
萧凡活动着手腕，从容站起，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看着半空中那个痛苦嘶吼，不断膨胀的金色肉球，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吴教授，我这道‘满汉全席’，味道如何？”
“合胃口吗？”
“不够的话，管饱哦。”
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如九天惊雷，在陈冲、苏青影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们瞬间明白了。
从头到尾！
从始至终！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以萧凡自己为饵，以整个祭坛为刀，以吴擎苍的贪婪为祭品的……惊天杀局！
苏青影怔怔地看着那个站得笔直，嘴角挂着熟悉坏笑的男人。
眼中的泪痕未干，巨大的狂喜与震撼，便如山崩海啸，瞬间淹没她的所有感官。
心脏，在疯狂擂鼓。
不是因为恐惧或悲伤。
而是一种名为“崇拜”与“心安”的滚烫情绪。
他不是在演戏。
他是在导演一出神话！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比之前任何声响都恐怖的巨响，从祭坛上方的虚空传来。
整个血肉空间剧烈颤抖。
所有人骇然抬头。
那片虚无的黑暗天穹，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纯粹的黑，深不见底。
一股比吴擎苍邪恶万倍，充满了不祥、混乱、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从裂缝的另一端，缓缓渗透而来。
正在痛苦膨胀的吴擎苍，感受到这股气息，嘶吼戛然而止。
他那肿胀变形的脸上，猛地抬起，看向那道裂缝，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狂热到扭曲的笑容。
“门……门开了！”
“哈哈哈哈！门终于开了！”
“我的主上……您……您终于要降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