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官凯伦给出的选择,本质上别无选择。留在破碎回廊,等于坐等“监察者”或“暗流”循迹而来,或者被回廊本身无处不在的危险吞噬。跟随纯白缄默前往那传说中的“镜映核心禁锢设施”,虽是九死一生,却也是目前唯一看似能抓住主动权的路径。
没有过多的言语,bda舰队——伤痕累累的星耀号、勉强修复的“碎星之牙”、沉默的熵裔战舰、以及格伦德尔那艘小改装舰——跟随着三艘纯白缄默的梭形战舰,再次驶入了超空间。这一次的跃迁异常平稳,纯白战舰散发出的秩序力场抚平了所有的颠簸,却也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被完全掌控的压抑感。
跃迁结束,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这里不再是无序的破碎回廊,也非绝对的苍白死域,而是一片极度诡异、令人心智错乱的空域。
而在这些镜子迷宫的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某种暗沉金属构成的环形结构的轮廓,其规模远超之前见过的接口,表面覆盖着无数复杂的光路和导管,许多地方已经破损,露出内部错综复杂的结构,一些地方还残留着巨大的撕裂痕迹和能量灼伤——那里就是“镜映”核心禁锢设施的本体。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如同一个被遗忘的、伤痕累累的巨兽,散发着古老而危险的气息。
“这里…是意识的坟场…”薇拉脸色苍白,生命密钥的力量让她对这些残留的意识回响格外敏感,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过滤这些杂音,以免被其淹没。
“真是个‘温馨’的地方。”索恩撇撇嘴,齿轮义眼却警惕地扫描着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
纯白缄默舰队开始以一种特定的、复杂的轨迹在前方引路,巧妙地避开那些最为不稳定和危险的镜面区域。bda舰队紧随其后,小心翼翼。
航行变得异常艰难。不仅要跟随纯白战舰那毫无规律的轨迹,还要抵抗无孔不入的意识低语侵袭。半透明的、由混乱意识凝聚而成的“回响实体”面中扑出,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扭曲的幽灵,发出无声的尖啸,试图侵入舰船,污染船员的神智。
纯白缄默战舰对付它们的方式简单而高效——一道纯净的白光扫过,那些回响实体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它们的“净化”在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熵裔舰队的应对则更加直接——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将扑来的实体连同其寄身的镜面一同摧毁,简单粗暴,却在某种程度上有效。
维拉和薇拉则配合着。维拉用存在织缕暂时“定义”舰船周围的意识场为“安宁”,而薇拉则用生命密钥的力量进行柔和地“净化”和“安抚”,虽然效率不如纯白缄默,却也能勉强自保。
“这些回响…它们好像越来越…‘兴奋’?”阿尔法注意到传感器上的异常波动,“它们在主动避开纯白战舰的光束,却更多地朝我们涌来!好像…在害怕那些白光,但又渴望我们身上的…某种东西?”
“是‘卡厄斯’的污染标记。”音解释道,“纯白的秩序之力是它们的克星,而你们身上的标记,对它们而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它们飞蛾扑火。保持警惕,我们正在接近设施外围的破损区域,那里的回响会更加强大和…扭曲。”
果然,越是深入,周围的镜面越是破碎,映照出的景象也越是诡异恐怖。那些回响实体开始呈现出更加具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形态——有些像是扭曲的镜映者,有些则像是被溶解了五官的人类,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混合了机械与血肉的怪诞存在!
就在这时,格伦德尔突然发出了惊呼:“等等!我的探测器捕捉到了一个微弱的、但非常稳定的能量信号!不是回响!是从那边一块巨大的镜子碎片后面传来的!信号编码…和‘阿尔法碎片’有共鸣!”
又一个源代码碎片?在这种地方?
凯伦似乎也侦测到了什么,他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地说道:“……确实存在一个未被记录的能量源。不过,这个能量源的位置偏离了我们预定的航线,而且它处于回响极度密集的区域。”
听到这个消息,塞拉斯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兴奋地说道:“去看看!说不定我们能在那里找到一些对付‘卡厄斯’的宝贝呢?”
一旁的维拉和薇拉对视一眼,两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塞拉斯的看法。毕竟,在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时,任何可能增强己方力量的机会都绝对不能放过。
然而,凯伦并没有立刻回应,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心里仔细权衡着其中的风险。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道:“可以。但是,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zeta-3,你陪同他们一同前往。其余的单位则继续保持高度的警戒状态。””
一艘纯白缄默战舰分离出来,引领着小队转向,驶向那块巨大如山脉般的镜子碎片。
绕过碎片,后面的景象让所有人一愣。
科研船的外观显得十分陈旧和古朴,仿佛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礼。它的船体线条流畅而优雅,却透露出一种与现代科技截然不同的风格。相比之下,“星尘号”都显得年轻许多。
在科研船的表面,有一个徽记若隐若现。这个徽记虽然已经模糊不清,但仍能辨认出它的大致轮廓——一根缠绕着dna链的权杖。
阿尔法凝视着这个徽记,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记忆片段。“这是……‘先驱者’早期基因学派的研究船?”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疑惑。
这个发现让阿尔法感到十分诧异,因为据他所知,这种早期的研究船在宇宙中已经极为罕见。而且,这艘船竟然还被源代码水晶保护着,这更是让人费解。
纯白战舰zeta-3对科研船进行了扫描,得出的结果是:“未检测到生命迹象。但检测到内部有高密度信息存储设备仍在运作。水晶的能量正在衰减。”
听到这个消息,阿尔法心中一动。这无疑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够获取这艘研究船中的信息,说不定会有重大的发现。
小队成员们迅速行动起来,他们立刻派出一艘穿梭艇,小心翼翼地靠近科研船。与此同时,zeta-3释放出强大的白光,形成一道护盾,将穿梭艇紧紧地包裹其中。
这道白光不仅能够为穿梭艇提供掩护,还能有效地抵挡周围那些蜂拥而至的回响实体。这些回响实体似乎对那水晶既恐惧又渴望,它们不断地冲击着护盾,试图突破防线。
维拉、薇拉、塞拉斯和两名士兵通过气密舱进入了科研船内部。
内部保存相对完好,但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宇宙尘。他们循着信号来到主实验室,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
实验室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培养槽,但已经空了。制台上,坐着一具栩栩如生、仿佛只是睡着了的中年男性研究员的遗体!他穿着古老的研究袍,面容安详,双手放在控制台上,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操作。前,悬浮着一枚不断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白光的晶体——正是另一个“始源代码碎片”!
而真正让所有人头皮发麻的是,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外,悬浮着一个被无数暗红色数据锁链缠绕、紧闭双眼、面容痛苦扭曲的女性虚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成熟,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决绝!
“那…那是…”薇拉捂住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悲伤。
塞拉斯的齿轮义眼疯狂闪烁,低声道:“…‘原初之母’…传说中‘生命密钥’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完美载体…她不是在‘大寂灭’时就…”
就在这时,那具研究员遗体面前的控制台突然亮了起来,一个温和而疲惫的男性声音响起,仿佛是预设好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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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到此,戛然而止。研究员的遗体缓缓化为了飞灰,仿佛他的使命已经完成。
那枚源代码碎片轻轻飘落,被薇拉下意识地接住。
而窗外,那个与薇拉相似的女性虚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充满了无尽痛苦、却又带着一丝释然与期盼的…纯粹由白光构成的眼睛。
她看向薇拉,嘴角似乎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然后,整个虚影连同那些暗红锁链,缓缓消散,融入了周围的白光之中。
实验室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巨大的发现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卡厄斯是“母亲”创造的负面聚合体?镜映者有额外编程?生命摇篮?还有…那个和薇拉如此相似的“零号样本”…
薇拉的身世之谜,似乎露出了更加惊人却也更加恐怖的冰山一角。
就在这时,凯伦急促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传来,打破了沉默:
伊莎贝尔在里面?她想干什么?!
新的危机,已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