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口堵住了。
堤坝上和下方还活着的人们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两人又在开封停留了半个月左右,等到一切步入了正轨之后,两人才开始返程。
返程的途中,朱标常常会望着窗外被洪水肆虐过的土地出神,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天灾对百姓的破坏性有多大。
“在想什么?”看着朱标双目无神放空的样子,朱圣保没忍住开口问了问。
听着朱圣保的声音,看着轿窗外的朱标猛的回过神:“大哥,这次我们堵住了决口,可以说是侥幸,若是你不在的话,这次的事情可就真的难办了。”
“所以我在想,你不可能每次都在,下次若是别的地方,光靠临时征调民夫,靠人力去堵,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我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黄河少一些泛滥,或者让它能够为百姓所用。”
朱圣保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将案桌上的点心朝着他推了推:“说说看,这几天你都想到了些什么?”
朱标发了很长时间的呆,这会也觉得肚子里空空的,抓起点心就往嘴里塞,也顾不得吃相。
见他快被点心单杀,朱圣保有些无语的将茶水朝着他推了推。
“呼,活过来了。”
等填饱了肚子,他才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日子自己反复思考过的想法说了出来。
“首先是征调民夫,虽说是为了家园,但是大规模征调民夫终究还是太过扰民了,而且效率也难以保证,我在想,以后能不能由朝廷拨款实行雇工,招募一批专业的河工,给予他们工钱,这样可以更高效的治理。”
朱圣保点了点头:“用国库的钱,办专业的事,这个想法不错。”
“你想的肯定不止这么点吧,继续说说?”
得到了朱圣保的肯定,朱标精神一振:“其次就是根源的问题,河道淤泥堆积,我们不能只堵不疏。”
“我在想我们能不能选择合适的地段来挖一些引河,不仅可以分担分洪任务,还能降低主河道的压力,以及利用高速的水流来冲刷下游的河道。”
“同时,让工匠署精通制造的匠人前往黄河容易堆积泥沙的地方驻守一段时间,研究改良一些清淤工具,这样可以提高疏通效率。”
朱圣保赞同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朱标在开封所见所闻,加上和那些老河工请教之后,确实是涨了不少见识,也明白了从百姓中来就要为百姓考虑。
“不错,你的进步很大,想到了要借助自然本身的力量和改进器具,想法很不错。”
朱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有堤坝,传统的纯土堤坝太容易因为冲刷而倒塌了,我想应该逐步对关键的堤坝进行升级。
“并且划分区段,设立专门的养护队伍,而不是等快出事了才临时抱佛脚。”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弟弟,朱圣保竟然有了一种好大儿成为大人的想法。
不过这么想也没什么错,朱标他们这些弟弟,不管是谁都是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早年间朱元璋每天忙着军政事务,马秀英又忙着维护各将领的家眷。
所以照顾弟弟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这个大哥的头上。
“未雨绸缪,不错不错,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说到最后,朱标开始将最终的设想讲了出来:“黄河的水虽然暴躁,但是它依旧是水,若是能够在引河修建水闸,那在汛期的时候分流洪水,到了枯水期又能积蓄河水,然后通过水渠引到周围的农田。”
“这样一来,黄河就不再是水患,在某种程度上还能成为水利,让百姓抵御旱灾。”
朱标说完,马车里也安静了下来。
朱圣保无比欣慰的看着长大的弟弟,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不错,能想到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回去好好想想,把你刚才说的这些整理好,写成文书,亲自交到西叔手里。”
朱标重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京城,朱标没有一点耽搁,将自己关在了东宫数天,把这些天所想的以及大概需要的钱粮全都写了下来。
而朱圣保自然是回到镇岳殿躲清闲。
也就在他刚回来,消息就传到了朱雄英的耳朵里。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镇岳殿就又迎来了朱雄英两兄弟。
朱雄英每天下了学第一件事就是往镇岳殿跑,有时候是他自己来,但更多的时候是下学以后跑去东宫,牵着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朱允熥一起来。
“大伯!大伯!我们来啦!”
人还没到,朱雄英的声音就先从宫门外传了进来。
声音之后,就能看到一个小孩拉着一个更小的孩子努力跨过宫门那高高的门槛。
看到朱圣保,朱雄英下意识的就会把手给松开,然后朝着朱圣保冲过去。
“大伯,今天先生夸我字写得好!”
“大伯,今天殿里做什么好吃的了,你给我留了吗?”
“大伯,下次出去可以带着我和弟弟吗?”
而被遗弃在原地的朱允熥,则会茫然的看看西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哥哥会突然离开。
“啊哥哥”
走路都还不稳的朱允熥,迈着小短腿就往朱雄英离开的方向追着,虽然会左脚绊右脚一下子跪在草地上,但是宫女伸手要扶,他也总是会摆摆手示意自己能起来。
朱雄英虽然不会扶,但是也会在他爬起来的时候伸手拍拍他身上沾着的泥:“允熥乖,不疼不疼。”
“哥伯”朱允熥指着不远处蹲在亭子里看着两人的朱圣保。
“走,哥带你去找大伯。”
看着常贞留下来的两个孩子,朱圣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与此同时,主标废寝忘食,终于将那份《黄河治理文书》完成。
“呼,终于写完了。”
“雄英,快来爹这,给爹抱抱。”他这时想到了以前经常缠着他的好大儿,连忙朝着书房外喊了两声。
“雄英?好大儿?”见迟迟没有回应,他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门外候着的太监这才敲响了房门:“殿下,太孙殿下去镇岳殿了。”
“???什么时候的事?”
面对朱标的追问,太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最近这些日子太孙殿下下学以后基本都会去镇岳殿,有时候是晚饭后回来,有时候则是次日才回。”
朱标一脸生无可恋的靠在椅子上,回想着这些天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投入了,以至于自己的好大儿去自己大哥那都不知道。
没时间多想了,先把文书交到朱元璋手里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