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京城都在消化着胡惟庸案的余波。
天气开始炎热,大雨也开始时常光临母亲河南北。
这本该是万物蓬勃生长的时候,然而一道八百里急报却如同冰水一般给京城降了降温。
黄河决口了。
地点在河南的开封府,整个开封府遭受到了重大的损失,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乾清宫内,朱元璋看着手中的急报,脸色有些难看,现如今胡惟庸案刚过去没多久,朝堂正在恢复元气,就遇到了如此天灾。
“开封府传来的急报,黄河决口十余丈,淹没了近十座大县,灾民数以万计!”朱元璋将急报放在了御案上,看着下方坐着的朱标和朱圣保。
“标儿,保儿,你们怎么看?”
朱标思索片刻,还是站了出来:“父皇,黄河水患关乎数百万百姓。”
“此事刻不容缓,儿臣请命,前往开封,主导赈灾和河道抢修。”
朱元璋点了点头,他的本意就是想让朱标亲自前往,太子亲临不仅能体现朝廷对百姓的重视,也能锻炼一下朱标的能力。
但是让朱标一人前去,总觉得有时候有些压不住场子,所以他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朱圣保:“保儿,你呢?”
“此事牵扯太大,不仅要安置灾民,还要调配物资,让标儿一个人去,恐怕难以周全。
朱圣保看了看朱标,又看了看朱元璋:“知道了,我去帮他。”
有了他这句话,朱元璋的心也安了大半,虽然朱圣保平日里深居简出,但是不管是统筹,还是坐镇中枢,他都是一把好手,只要有他在,黄河水患造成的伤害,至少是不会再扩大。
“好!即刻下令,太子朱标总管河南赈灾一切事务,吴王朱圣保协助太子,统筹全局,六部全力配合太子与吴王,调拨钱粮物资,不得有误!”
朱元璋的诏令一下,整个朝堂就开始运转了起来。
户部调拨钱,工部准备治理河道的工具短短几天时间,一支庞大的队伍便组建完成。
临出发前,朱圣保又来到了东宫。
自从朱标每天忙起来以后,他见次数最多的就是朱圣保。
“大伯,你要去很久吗?水里危险吗?”朱雄英扯着他的袖子,脸上满是担忧。
朱圣保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不会太久的,等处理好那边的流民和善后工作,大伯就回来了,你在宫里要听话,好好读书,照顾好弟弟。”
“知道吗?”
朱雄英用力点了点头:“知道!雄英会照顾好弟弟的!大伯你一定一定要小心!”
“那你爹呢?”
“爹爹活着回来就行。
出发之日很快就到,两人没有太多仪仗,带着必要的大批工部和工匠署人员和护卫、粮草迅速离开了京城,朝着开封径首而去。
越靠近河南地界,空气中的湿气就越重。
岩土开始出现三三两两往高处迁徙的百姓,虽然脸上都带着迷茫,但是情况却是比预想中的稍微好些。
这些年的基础建设和日益充盈的国库,使得民间的百姓也有了些许余钱,所以大规模的流离失所和饿殍遍地还未出现。
大多数灾民只是家园被淹没,暂时失去了栖身之所和田地。
队伍抵达开封城外的时候,眼前的景象依然震撼了众人。
大片大片的农田被黄水淹没,一些地势低一些的村子只剩下屋顶露在水面。
不过还好的是开封城本身地势较高一些,加上城墙高厚,所以没有被洪水首接冲垮。
此时城内的积水也消退了大半,只是街道上淤泥还有些厚,但是至少队伍能够顺利进城。
河南布政使和开封府的大小官员早早的就在临时设立的衙门口等候。
“臣等叩见太子殿下,吴王殿下!”
“臣等治理不利,致使黄河决口,生灵涂炭,臣等罪该万死!”
这些个官员声音都有些颤抖,胡惟庸案才刚刚彻底完结,谁都怕这把火一不小心就烧到自己身上。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就往府衙内走去:“都起来吧,天灾难防,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赈济灾民,堵塞缺口!”
“城里的情况现在怎么样?灾民都安置在哪里?缺口的情况怎么样?”他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着身旁的布政使。
布政使小心的跟在他的身旁,连忙汇报:“回殿下,缺口处位于城西北约莫三十里处。”
“洪水袭来时城内己经组织起军民开始加固城墙,所以城内没遭受太多损失,眼下大部分灾民被淋湿安置在了城内的寺庙,以及地势较高一些南边,每日施粥两次。”
“只是只是近来天气炎热,恐怕会生出疫病,所以药材有些紧缺,另外缺口处的水流依然很是湍急,抢修极其困难。”
走进府衙内,朱标立刻将官员召集齐全。
“孤临行前,父皇有旨,此次赈灾所需所有都由朝廷承担,务必要保证灾民能够吃得上热饭,不染疫病。”
“工部,立刻前往缺口处勘测水情,制定方案,需要多少人手,需要多少材料全报上来!”
“户部,立刻协同地方,清点现有的粮草药材统计灾民人数,确保粥棚供应不断,并且立刻从周边没有受灾的州县调集药材,预防疫病!”
众官员纷纷领命。
等各部官员从各地回来以后,一名工部的官员找到了朱标,面露难色:“殿下,那处缺口水流太急了,沙石投下去瞬间就被冲走,一定需要大量的巨石才能够稳住阵脚。”
“可是要筹备这些材料,再运输过去,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只怕”
“没有只怕!人手不够就征调民夫,给钱给粮食!材料不够那就就近开采!现在再告诉孤,需要多久?!”
那名官员皱着眉估算了一下:“至少至少需要二十日筹备”
“二十日?太慢了!洪水多泛滥一日,百姓就多受苦一日!孤只给你十日!十日内所有需要的材料必须运到缺口处!能不能做到?!”
那名官员看着朱标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咬了咬牙:“臣臣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是必须!若是做不到,那就换一个能做到的人来!”
那官员额头都有些冒汗,连连点头,等到朱标示意以后才连忙退下去安排。
朱标又看向了一旁的布政使:“你做得很好,能在第一时间赶往开封,并且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等灾情过去,孤一定据实禀告到父皇。”
那布政使摇了摇头:“殿下,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若是身为父母官不能和百姓同进退,那还有何脸面称为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