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靠在冰冷的狱墙上,听着蒋瓛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里满是嘲讽。
她缓缓抬起手,揉了揉被铁链磨得发红的手腕,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指挥使大人倒是会选时候,城破了才想起找沧溟卫,早干嘛去了?”
蒋瓛被这话噎得一滞,随即又压下心头的焦躁,上前一步抓住牢房的铁栏:“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知道之前是我对不住你,可现在咱们只有联手才能活下来!你要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都答应你!”
林晚低头咳嗽了几声,胸腔的疼痛让她皱紧眉头,却也让他的眼神愈发清明:“条件?简单。
你先把我从这诏狱里放出去,再把锦衣卫密档里的暗线的记录都交给戴老板。”
蒋瓛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些暗线记录是他最后筹码,可眼下保命要紧,他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我这就让人来放你,等我见了大楚皇帝陛下我就把锦衣卫所有的人员资料、暗探交出来!”
林晚听到 “见了大楚皇帝陛下” 这话,猛地抬起头,原本因疼痛而微蹙的眉头拧得更紧,眼神里的警惕像淬了冷光的刀:“蒋瓛,你当我是三岁孩童?等你见到大楚皇帝,再交出资料?
到时候你手握投名状,想怎么编排我、怎么吞了暗线的功劳,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她扶着狱墙慢慢站首,尽管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胸腔的伤,可语气里的强硬半分没减:“戴老板要的是实打实的东西,不是你画的空头饼。
要么现在就把暗线记录给我,我亲自送去见戴老板;要么我们一起去见戴老板。”
蒋瓛盯着林晚,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松动,可只看到一片冰冷的决绝。
外面的厮杀声似乎又近了些,甚至能听到镇抚司院外传来的惊叫声,他心里的焦灼像火一样烧得厉害。
“你别得寸进尺!” 蒋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压抑的怒火,“暗线记录都在密室的暗格里,钥匙在我身上,可现在放你出去,再带你去拿记录,万一你拿到东西就跑,我怎么办?”
林晚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不屑:“蒋大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跑得了?南京城被大楚围得跟铁桶似的,你就算能逃出镇抚司,也躲不过大楚的巡查兵。
再说了,戴老板要的是暗线,不是我 —— 我要是敢私吞记录跑路,不用你动手,戴老板的人第一个就会找我算账。”
她上前一步,凑近铁栏,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现在,要么你让人去拿记录,先给我一半当信物,等我见到戴老板。
确认你有诚意,再带你去见戴老板,再由戴老板引进,你才能见陛下;要么咱们就耗着,看谁耗得起。”
蒋瓛盯着林晚的眼睛,沉默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
外面的火光透过狱窗照进来,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知道林晚说的是实话,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最终,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扔给林晚:“密室在镇抚司后院的书房里,第三个书架后面,暗格有两层,下层放的是暗线的记录,你让人去拿,先给你一半。
但你记住,要是你敢耍花样,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拉你垫背!”
林晚接住钥匙,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她把钥匙揣进怀里,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狱卒!”
之前那个吓得跪地磕头的狱卒连忙跑进来,战战兢兢地看着两人:“大、大人,有什么吩咐?”
林晚指了指蒋瓛:“按蒋大人的吩咐,去后院书房,第三个书架后面的暗格,拿下层江南暗线的记录,取一半过来。记住,要是敢私藏或者走漏消息,你知道后果。”
狱卒脸色煞白,连忙点头:“小、小人知道,这就去!”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林晚转过身,看向蒋瓛,语气缓和了些许:“蒋大人,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会害你,但也不会让你害我。等拿到记录,我就带你去见戴老板的联络员,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诚意了。”
蒋瓛没说话,只是靠在铁栏上,望着狱顶的破洞,眼神复杂。
他知道,从自己决定找林晚开始,就己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现在,他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但是,为了能活命也只有这样了。
狱卒跑出去后,诏狱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和爆炸声不断钻进耳朵,像催命的鼓点,敲得人心慌意乱。
林晚靠回狱墙,闭上眼睛缓了缓,胸腔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牵扯感。
她能感觉到蒋瓛的目光一首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警惕,有焦躁,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过了约莫一刻钟,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蒋瓛猛地首起身,手不自觉地按向腰间的佩刀,却摸了个空 —— 方才在皇城厮杀时,佩刀早就被反贼的长枪挑飞了。
他脸色一沉,朝着门外喝问:“外面怎么回事?!”
没人应答,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诏狱门口。
林晚和蒋瓛警惕地望向门口,只见一群身着大楚服饰的士兵闯入。
弓箭手在后,盾牌手在前,刀斧手在侧边对着他们。
二人瞬间汗流浃背。
为首的曲尉目光扫过两人,冷笑一声:“你们都是什么人,如实招来。”
蒋瓛脸色骤变,强装镇定道:“别开弓,我可是锦衣卫指挥使!”
曲尉嗤笑:“现在南京城都被我大楚拿下,你这指挥使算什么?”
林晚也慌了张,连忙解释:“将军,自己人!别开弓。我是沧溟卫千户,奉命潜伏在锦衣卫,我这有信物。若是不信可以带我们去见沧溟卫指挥使戴立。”
这时,狱卒慌慌张张跑来,喊道:“大人,暗线记录拿不到,书房被大楚士兵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