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回忆悄然弥漫
寒江雪猛地一个晃神。
刺骨寒意，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同伴的惨叫声瞬间远去。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明亮的大学教室里，午后的阳光通过干净的玻璃窗，洒下温暖光斑。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书香和粉笔灰的味道，还有手抓饼和炒饭，不知道又是谁把吃的带进来了。
是大学二年级。
那是她记忆中被封存得最好的一段时光，安定，温馨，幸福，虽忙碌但并不痛苦。
她不用面对家族的压力，不用思考未来沉重的责任，虽然她天性冷淡有点不通人性，与大多数同学保持着距离，但生活简单而充实。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动，投向旁边座位的女孩。
女孩叫云舒，是她的室友。
云舒有着柔软及肩的黑发，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性格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温柔而宁静。她不象寒江雪那样性格棱角分明，眼中带着令人敬而远之的寒意，反而象一块温润的玉，对谁都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那笑意背后，似乎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弱。
此刻，云舒正微微侧过头，对着寒江雪露出一个带着点关切的熟悉笑容，小声说：“小雪，笔记借我看看，刚才有点走神。”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微风。
寒江雪记得，云舒身体不算好，偶尔会请病假，但总是很快赶回课程，带着那种温柔而略带歉意的微笑，来借她的笔记。
她每次都借了。
她们之间话不多，但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温暖的日子……
……当时只道是寻常。
“永远……留在这里……”星烬的诱惑如同魔音灌耳。
寒江雪几乎能感受到阳光照在皮肤上的暖意，能闻到云舒发梢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近前的温暖，安静而温馨。
朋友啊……你在这里。
云舒看着寒江雪，目光是如常的温柔，似乎只要她点头，就能永远逃离外面那个残酷、冰冷、令人窒息的世界。
冰晶堡垒在现实中剧烈震颤，寒江雪周身的寒气出现了明显的波动甚至涣散。易简察觉到她的异常，焦急地大喊：“老寒？小江？
“卧槽！寒江雪！！你醒醒！！！爹！我叫你爹了！”
遥远的声音，焦急而崩溃。
朋友啊……他在那里。
但这温暖的景象如此真实，如此诱人……
寒江雪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离。她看着云舒那双带着笑意的清澈眼睛。和平的日子就在她眼前，她仿佛真的要沉溺进去。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放松的刹那，她脑海中猛地闪过另一个画面——
不是大学教室，而是不久之前，某个寒冷的冬夜，云舒星光闪铄的空洞眼眸。
鲜血染红冰雪，温暖的红色循着冰花蔓延。
大学两年，云舒是她过往所有灰白调记忆里，唯一的暖色。
她们是很好的朋友……朋友，如此美好的词汇。她曾以为她不会有朋友，又曾以为她们会是一生的朋友……
然而，假期归家，天地剧变，全人类被抛入新世界。
在最初的混乱和绝望中，寒江雪也曾在一片荒芜中想起过那个温柔的女孩，心中怀着或许永诀的黯然，但也仅此而已。
乱世求生，由不得太多伤春悲秋。她本以为，云舒就象旧世界无数失散的人一样，湮灭在了时空的断层里。
直到那一天。
在与易简一同清剿邪教徒据点、调查对方目的的行动中，她遭遇了一个手段诡异的狂热施法者。
对方隐藏在兜帽阴影下，施展的法术却带着一种令寒江雪心悸的熟悉感——那并非强大的攻击，而是一种柔和到足以瓦解意志的星光涟漪。
战斗异常激烈，寒江雪凭借一贯的果决和强大的冰系能力占据了上风。
在最后关头，对方与同伙逃入掩体，但她抓住了一个破绽，没有丝毫尤豫，一记凝聚了极致寒气的冰棱之花，快、准、狠地贯穿土墙。冰花在对侧炸开，贯穿那施法者的胸膛，要了她的命。
兜帽被冲击力掀开，露出了一张苍白瘦削，却依旧带着几分温柔线条的脸。
是云舒。
那双曾经总是对她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写满了惊愕、痛苦，以及一种被星光污染后的空洞。
她看着寒江雪，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溢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慢慢失去呼吸。
寒江雪僵立在原地，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甚至几乎要听不见易简的呼唤，看着云舒逐渐冰冷的身体，看着那朵由自己亲手缔造的冰花盛开染血……那一刻，她感觉那冰花不仅贯穿了云舒，也狠狠刺穿了她自己的心脏。
怀疑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
她一直坚信的果决、高效、对威胁的零容忍……是不是错了？
如果她当时能慢一秒，如果能看清对方的脸，如果能……哪怕只是和已经成为邪教徒的云舒说上一句话？质问她为什么？或许……或许还有一丝挽回的可能？
哪怕最终还是要兵刃相向，至少……不会是以这样猝不及防的方式！
这份自责和悔恨，被她埋藏在心底之中，成了不敢触碰的伤口。而现在，星烬卑劣地撕开了这个伤口，还用虚假的美好往上面撒盐。
“是的……我错了……”寒江雪在心中无声地嘶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我下杀手总是太快……我甚至没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巨大的悲痛和自我否定几乎要将她吞噬。她觉得自己该死，双手沾满挚友的鲜血。那份冰冷和悔恨，锥心刺骨，刻骨铭心。
但，这极致的痛苦和自责，在下一秒，如同被投入溶炉的寒铁，转化成了更加炽烈、更加纯粹的——仇恨！
一个声音回荡在她的脑海中：“我相信你。”
那是聂维扬的声音。
聂维扬相信她……是的，她没有错，她只是需要换个方法！在战斗中，没人有资格说‘或许’！
而现在——更该死的，是那些将云舒变成那副模样的东西！
是这些扭曲星空、蛊惑人心、将美好践踏成悲剧的星烬！
是它们夺走了云舒，又利用她的死来打击她！
它们真熟练啊。
如此熟练，究竟做过多少这样的事啊？！
“假的！都是假的！”
寒江雪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血腥味让她瞬间清醒！她眼中残留着一丝对那份温暖的眷恋，但更多的，是美好记忆被亵读的怒火，和更加坚定的冰冷！
女孩猛地仰头，她雪白的长发飞扬，眼中金色辉光迸发，喉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狂吼，周身寒气不再是冰冷的防御，而是化作了充满毁灭意志的寒冰风暴！
在她眼眸中，一片纯金色彩，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恨火烧得发亮。
崩溃？愤怒？自我怀疑？这些都存在。
但此刻，它们统统化作了燃料！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或自我意愿而战，而是为了复仇！为了云舒！为了所有被这些星空死魂毁掉的人生！
“你们……都该死！！！”
这是一声饱含血泪与恨意的狂吼，仿佛撕裂灵魂的号角。某种一直被强行压抑的力量，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下，轰然冲破枷锁！
在易简活见鬼的目光中，寒江雪脸颊上冰鳞钻出，尖利冰角从额头两侧生长出来。，血统一栏的【52】轻轻一闪，化作【54（暂：100）】。而信念之中，徽章光芒大放——
她的信念，终于展露人前！
“【行恶非人，杀之食之】——！”
众目睽睽之下，璀灿而冰冷的寒冰辉光以寒江雪为中心爆发，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
辉光中，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爆响与血肉撕裂重组的声音。她的身躯剧烈地拱起、拉伸，人类的外形飞速消逝。冰蓝龙角刺破额头皮肤，野蛮生长，细密而坚硬的白色剑鳞如同铠甲般复盖全身每一寸肌肤，四肢化为利爪，尾部撕裂衣物抽出……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短短几息之间，寒江雪从一个人类女孩，化作了一条体长超过十五米、通体由宛若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冰龙！
“……不是哥们儿？！”
易简的大脑出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