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后退无用
金天主的谕令？贩罪者的权柄？
不，星际巨企的收割。
“不……这太……”
游烟脸色惨白。
她的歌声早已中断，这种超越想象的毁灭方式让她感到发自灵魂的战栗。这一切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的仿声能力能仿真万物，而仿真的前提是理解，理解是她的本能，这种本能正在急速增加她的精神压力，让她的眼睛发黑，视界也发黑。
舞蹈家紧抿着嘴唇，身体微微颤斗，他的架势消失了，手指和游烟紧紧交握，任何动作在此等规模的悲剧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梁振端胸前的伤口灼痛着，但更痛的是他的心。
他仿佛看了一场恐怖的预演，看到了如果人类文明也被同样的危机侵蚀，最终可能走向的结局。
郝耀所宣扬的真理披着大义的皮，但在此刻看来，不过是诱人通往这条毁灭之路的毒药。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真实’？”梁振端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疲惫与愤怒，“过度自由宽泛，给敌人可乘之机，最终将人也变成可以标价、可以消耗的资源？”
副本的体验还在继续，毁灭的最终章上演了。星球彻底沉寂，化作星海中又一粒被榨干价值的尘埃。
而在这片文明坟墓的幻影中，梁振端隐隐感觉到，这段故事、这个副本的内核，或许就隐藏在这段残酷景象的尽头。
他强撑着站起来，目光扫过这片虚幻而真实的末日。
金天主……
前文明的最终毁灭，是否与之有关？
必须活下去。必须把这里看到的一切带出去。
必须阻止同样的悲剧，在人类身上重演！
“界限战争……定义界限偏移……”梁振端喃喃自语，他视界发黑，但他强行提起武器，胸口的剧痛都在彻骨寒意中麻木了片刻。他从背包里摸出一颗水晶捏碎，一个治疔术落在他身上。
当自由被偷换概念，变成不受任何约束的为所欲为，智慧生物的社会结构，就会从内部开始腐烂。
这就象一种针对文明思维免疫系统的病毒，让社会失去辨别危险、创建共识、协同抵抗的能力。
郝耀宣扬的‘释放真实自我’，本质上就是这种侵蚀的产物——将人性的阴暗面和无节制的欲望美化为‘真理’，从而为最终的收割铺平道路。
平星斗已经栽在了这条路上，不能有更多人……更多原本应该走上正道的人栽进去！
生杀循环之理的异变与苏醒……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不仅仅是自然现象与敌人手脚，那代表整个生态圈的存在，正是星球的免疫系统，而它正在被强行激活、还在不知多久以前，被注入了恶意指令！
它和它的使徒攻击聂维扬，或许是因为，聂维扬身上带有某种足以威胁这种寄生过程的东西。
比如……二号管理员的气息？
想到这里，梁振端浑身冰冷。
人类降临到这个新世界，不仅仅要面对生存环境的挑战，更可怕的是，他们不知不觉间已经踏入了一个早已布置好的巨大陷阱。
这陷阱并非针对他们，但踏进来的生命与文明被一视同仁。而他们，可能已经走上了死亡之路！
游烟和舞蹈家在恐惧中下意识查找主心骨，他们看向了梁振端。但梁振端惨白的脸色，让他们更加心惊胆战。
“梁市长……您还好吗？”游烟的声音带着颤斗。
梁振端猛地回过神，他掏出一支针剂。这是前文明城市里流出的东西，在自动贩卖机里也出售：[强效神经舒缓剂]。
成分包括且不限于高浓度咖啡因，具体详见：[该物品成分表单（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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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源者特供。--
已经由未知技术降低成瘾性，但建议用户降低频率，谨防成瘾。-】
梁振端深吸一口气，一针扎在自己大腿上，忍痛推入针剂，同时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
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必须把情报送出去！
“我们必须活下去！”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但眼神却象是燃烧起一种决绝的火光：“我们看到的，必须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不是简单的邪教叛乱，这是……这是关乎整个星球存亡的入侵！”
“入……入侵……”游烟都快崩溃了：“我只是个破唱歌的啊！”
梁振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不！你是大家敬仰的艺术家！”他目光炯炯，“你是希望，是指引未来的声音，游烟，我知道你，很多人喜欢你，而你值得喜欢！艺术家的职责是对抗虚无，现在后退无用，我给你打头，让我们前进！就算是死，我也会死在你们之前！”
这话说得游烟一愣一愣的，但一种震撼的力量，却浸透了她的心底。
时间，或许真的不多了。而退后无用。
女人浑身颤斗，逐渐平息。她脸色煞白，但神色逐渐冷静。能在这个时代混到现在还混得不错，她自然不是个表面那样单纯柔弱的一般歌手！
游烟一把握住梁振端的手。
“好！”她说。
梁振端胸口的灼痛，和脑海中文明毁灭的景象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恨火。
对郝耀的背叛，对星神教、回归教派这些蛀虫的憎恶，对那些将文明视为作物收割的天外势力的刻骨仇恨，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中翻涌。
——如果聂维扬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如同本能般闪过他的脑海。
那双恐怖的猩红眼睛，此刻成了某种最直接的投射对象。强大又不张狂，冷硬又温和，打破一切规则、直达问题根源的作风……在梁振端此刻的思绪里，聂维扬就象一个完美的复仇者——足够的力量，足够的决断，以及最重要的，那份绝不会对敌人姑息的决绝。
他几乎能想像出聂维扬面对这群扭曲星球、荼毒生灵的杂碎时，会如何干脆利落地挥剑。
这是一种奇异的联想，并非经过理性思考，更象是一种在极端情绪下被激活的精神印记。仿佛聂维扬的眼睛，本身就和‘复仇’与‘审判’的概念重合了。
梁振端猛地晃了晃头，将这份诡异的幻觉强行压下。
他深吸一口气，对游烟和舞蹈家低吼道：“走，杀出一条路！就算只有一人活着，也要把看到的东西带出去！”
“明白！”身后二人应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