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人群里依旧有骚动,亚伦从衣兜里抽出那张支票,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伸手弹了一下那张挺括的支票。
这轻微的声响,比情人最温柔的耳语还要动人。
“这是一张五千美元的钞票,到美国银行可以当场兑现。”
他举高支票,用清淅无误的声音说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谁帮我做成了事,它就是谁的。”
v五千展示一下实力。
这玩意还是那本日记“给”亚伦的,亚伦也不怀疑这东西是真是假,反正先拿出来诱惑一下这群牛马,让他们老老实实干活。
所有探员都看向那张支票,旋即,他们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无比炽热!
对于这张五千美元的支票,亚伦是真的无感,他上辈子很缺钱,但钱拿到手的短时间内,也会被他用各种方式随意挥霍掉。
他是战地记者,自然拍摄过一些可以揭发某些势力罪行的照片,后者派人送来钱让他销毁了这些照片之后,亚伦会直接把那些钱撒给当地因为战争而无家可归的难民。
至于说后续会如何发展,亚伦也是不管的。
呼吸着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凌晨三点的风,看着那些探员在自己的要求下开始荷枪实弹做好准备,亚伦忽然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上辈子不管,是因为他根本管不了。
但现在,几十名fbi探员站在这,等着你的下一个命令,乖巧的如同猎犬。
如果这个数字变成了几千,几万,
或者,
美国五星上将就站在自己面前,等着自己的命令,到那时,自己还能不能管一些事情?
“出发。”
弗吉尼亚州的亚历山大市距离哥伦比亚特区只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住在郊区、通勤市区,这种方式成为了不少普通雇员甚至是官员日常生活的一部分,fbi副局长也不例外。
“马克局长的女儿在乔治城大学上课,他和妻子这时候应该正在家里,他住在”
乔治城大学很有名气,很多美国政坛名人都是这座学校的校友或是与其有关系,其中最出名的那一批人,莫过于七十年代的国务卿以及后世那位与特朗普竞选总统的女强人希拉里。
那名年轻的女探员正在很殷勤地念着信息,亚伦摆摆手,其实对他来说,不管这个副局长今晚会如何反应,他都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个人送到局长面前。
他手里拿着那几个密封的牛皮纸包裹,打开车门。
这里距离副局长的家还有一整条街道的距离,昏暗的路灯忽明忽暗。
奉命在副局长家周围蹲点保护他的几个fbi探员很快就被带到了亚伦面前,这些人算是副局长的嫡系,无法被收买,亚伦让人直接把他们打晕了塞进车子的后备箱。
他带着包裹来到副局长的家门口,敲门。
灯亮了。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不年轻,但保养的还算可以。
在亚伦表明来意后,她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才又开门,示意亚伦进来。
他的背部已经有些佝偻了,脸上满是皱纹,头发花白,但眼神比那位局长还要凌厉。
这位副局长曾经是fbi前任局长胡佛的嫡系,所以在胡佛猝然去世后,按理来说应该是他继续升任局长,接管fbi。
而现任局长却是被总统临时从司法部空降到fbi的,等于是直接夺走了副局长的职位。
在这种情况下,局长却还觉得副局长会象以前帮助胡佛一样,继续任劳任怨地帮自己做事。
那名中年女人在他们面前放下两杯咖啡,欲言又止。
副局长挥挥手让她离开,然后才看向亚伦。
亚伦把包裹推到他面前,说明来意。
“立刻销毁?”
当着亚伦的面,副局长毫不顾忌地拆开包裹,亚伦眯起眼睛,看到那些包裹里是一盘盘录音带和文档。
“我知道了,我会销毁它们。”
副局长头也不抬道:“你可以走了。”
亚伦坐在原地没动。
“局长给我的命令是,在旁边看着您销毁它们。”
副局长抬起头,从茶几底下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一支左轮手枪。
他将左轮重重拍在茶几上,震的咖啡洒出来一圈。
“滚。”
在明面上,他和代理局长的关系很好,后者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小探员和他翻脸。
而且虽说空降下来的代理局长抢走了局长的位置,但是副局长早已经在fbi内部培养和提拔起了大量属于他的人手,他敢把代理局长和总统当猴子耍,就意味着他连这两个人都不放在眼里。
不管是哪种原因,他都不需要照顾亚伦这种小人物的心情。
亚伦也是一样。
他没打算照顾这位副局长的心情。
如果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话,亚伦也有办法迫使这位副局长承认实情。
亚伦上辈子不是文质彬彬的牛马上班族,他有的是胆量和手段,同行经常夸赞他狗胆包天。
现在,有那本日记给予的信息提示,亚伦当然要立刻用上。
那本日记上明确列出了两条信息,其中一条,就是【fbi副局长的妻子昨天深夜与《华盛顿邮报》的老板进行了秘密通话】。
他们总不可能是在偷情吧?
“昨天晚上的时候,您妻子打了一个电话,这电话的内容不用我提示吧?”
副局长发出一声冷笑,他没说话,只是盯着亚伦,神情不屑,仿佛亚伦在扯谎。
“《华盛顿邮报》。”
亚伦说出这个报纸的时候,副局长的眼神也猛地变了,象是要伸手去抢那把左轮,在那一瞬间,亚伦从他眼里看到了杀人的念头。
但亚伦只是向后靠在椅背上,微笑着开口道:
“您的女儿还得在乔治城大学里上课吧?我看过她的照片,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呢。”
想杀我?
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探员,您可是在fbi待了几十年的副局长。
副局长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气势慢慢落了下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有很多钱。”
他没有任何后退的馀地,一旦这件事曝光,别说是昨晚的录音,就算是所有证据都被查出来然后放在台面上,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说人权和自由?
副局长自己都想笑。
他很清楚fbi内部的一些手段。
“我不要钱。”
亚伦伸手轻轻敲打着那些录音带,开口道:“您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帮您照顾一下您的女儿。”
亚伦心里没有忠诚的观念。
那位代理局长值得利用,那么眼前这位副局长也同样有他的价值。
最后,则是那本日记。
在这种环境里,亚伦不信任面前的一切事物,他只认可利益最大化。
副局长一言不发。
“这件事暂时只有代理局长知道,但如果总统也知道你出卖了他,你觉得,那位总统是宽宏大量的人吗?”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副局长隐约想起了这两天的一些传言,要知道,他是负责内部“整风”的,对于那些莫斯科和其他地方来的人,他也会格外关注。
但今晚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快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
自己设置的那条秘密线路,是根本不可能被监听的。
但如果说面前这个青年来自莫斯科,有些不可能的事情,似乎也能强行圆回逻辑。
副局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你们别想策反我。”他说道。
亚伦一时无语。
“我只是要您帮我做一件事,您得立刻打电话给那位《华盛顿邮报》的老板,让她立刻安排人手准备刊印今天的早报。”
“打电话你想让我在报纸上认罪?”
副局长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觉得亚伦对本国的国情实在是很不了解。
美国存在一种名为“吹哨人”的制度,即身在体系内的官方人员主动对媒体和外界揭露官方的某些丑闻。
而且在美国各个层面之中无人敢对此公然打击报复。
至少在明面上,所有人全都对“吹哨人”这种存在保持友好态度。
所以亚伦若是想要强迫他在报纸上认罪,且不说事后会遭到多大的舆论反噬,就算是那位《华盛顿邮报》的老板,对方又不傻,怎么可能登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新闻。
更何况,副局长也能在事后反咬一口,说自己被总统派来的杀手胁迫,不得不“认罪”。
亚伦微微摇头,上辈子作为战地记者,他自然对各个国家同行业内的运作逻辑较为熟悉。
他找来纸笔,在上面写了两行字,递到副局长面前。
看着那行字,副局长懵了一下,他的脑子暂时想不出来为什么这个探员敢这么写。
果然,这个人根本不是小人物,他是从莫斯科来的!
电话接通。
《华盛顿邮报》的业务近年来在美国国内突飞猛进,但这一切都归功于现在的当家人凯瑟琳·格雷厄姆。
她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丈夫逝世后,她在几年内就把丈夫遗留下来的产业规模扩大了十倍不止,这是一个有钱又有权的寡妇。
女仆把电话座机送到了她的床头。
“是我。”
“你”
“听我说,时间不多了,我已经被局长派来的人控制住了,我找到空隙偷偷打电话给你,你要赶紧刊登最新的消息”
凯瑟琳立刻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着。
她知道电话另一头的人究竟是谁。
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内,这位副局长给她提供了大量的内幕消息,使得《华盛顿邮报》的每一次报道都精准重创了总统和白宫。
在整个水门事件之中,《华盛顿邮报》则一直都是进攻总统的舆论主力,而且阵地坚固,无法被攻陷。
如果有人能帮总统让这家报纸闭嘴,总统舍得付出一切。
出于同样的道理,若是让总统知道是谁背叛了他,总统绝对会不计代价实施报复。
“听好,我已经找到了总统通共的证据,他要将整个国家出卖给莫斯科,你必须刊登出这个消息。”
凯瑟琳愣住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总统通共的消息就会瞬间从华盛顿传到西海岸。
凯瑟琳是一个激进的女人,越是大新闻,她就越敢报道。”
副局长放下话筒,看向对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这样一来,总统必然深陷绝境,副局长本来就对那个撒谎成性的总统心怀不满,此举甚至让他觉得有些高兴。
“能搞垮一家媒体的,不是强权和秘密警察,而是谎言。”
亚伦心里已经想好了回去怎么跟那位局长交代,他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只觉得格外提神。
“您不需要承认您背叛了总统,您只需要承认您和那些报纸都是在说谎。”
副局长深吸一口气,这短短十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可他又不能不接受。
他听到这个“莫斯科来者”随口说出的那句情报之后,他就明白自己被拿捏死了。
就算是为了国家拼死一搏,总统也会在事后立刻把他打成叛徒,他的妻女都会受到牵连。
相比之下,只要这个名叫亚伦的探员不是逼自己向莫斯科投诚,一切反而都还可以商量。
副局长固然可以去赌面前这个人在说谎诈自己,但他不敢拿女儿的性命去赌。
他甚至猜测,有可能是《华盛顿邮报》那边出卖了自己。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怪我坑你们了。
对方愿意合作,亚伦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代理局长已经把swat小队和二百多名特工交到了我手里,现在他们已经全都在外面待命,我们的谈话结束了,请您穿好衣服,我护送您去见局长。”
“你说得对,我确实出卖了总统。”
一听见外面有二百多名特工,副局长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层。
不想体面,就会有人帮你体面。
“你可以逮捕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