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徐玄桢化作一名青衫道士,自人群后缓步走出,目光如电,直射天水国国王:
“好一个包藏祸心的君王!我且问你,这天水国是从何时开始风雨不调?”
国王看着徐玄桢穿着打扮与另外三名道士一样,不敢怠慢,连忙拱手说道:
“从五年前开始。”
徐玄桢再问:“那天水国又是从何时开始贬道崇僧的。”
国王神色窘迫,迟疑片刻:
“也是五年前。”
徐玄桢冷笑道:
“为了史书留名,你竟听信妖僧谗言,不仅贬道崇僧,更频频兴兵征战,置百姓生死于不顾。说你包藏祸心,可曾冤枉半分?”
国王面红耳赤,这些隐秘被当众揭开,令他如坐针毯。
见国王不语,徐玄桢步步紧逼:
“如今你版图扩张,又故作姿态,假借为民祈雨之名,行收买人心之实。贫道此言,可曾有误?”
国王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貌美女子被当众剥去衣衫,羞愤难当。
生怕徐玄桢再说出什么,他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道长说的是,是孤好大喜功,从即刻起,天水国免征三年赋税。”
这国王果真是个聪明人,之前还以百姓的名义来求雨,现在不提条件,直接免税,徐玄桢颔首看向天上,高声道:
“休养生息乃是明君所为,可降雨三厘。”
话音刚落,只闻得似是有隐隐雷声从天上载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随即飘落。
四周百姓们任由雨滴打在脸上,有人伸手向天欢呼,有人跪地叩首,还有人慌忙跑回家中,想要取器皿接住这甘霖。
奈何三厘实在太少,那些想要回家拿器皿的百姓,还未跑回家中,雨水便已停歇。
国王抹去脸上雨珠,面露难色地看向徐玄桢。这雨是下了,却连地皮都未湿透。
三年赋税只换来这点雨水,未免太亏。
可他不敢再以赋税换雨,否则国库空虚,连王位都难保。
国王眼珠一转,再次叩首:
“仙长,从今往后,天水国以道教立国。孤每逢初一、十五,必亲自上香为百姓祈福。”
徐玄桢不说话,只是眼睛看向四周,看着那些仅仅是因为一点儿雨水,便泪流不止的百姓。
国王见状,连忙再次说道:
“从即刻起,查封所有寺庙,把所有和尚全部发配各道观为奴为仆。”
“天水国境内不准再有和尚存在,亦不许外邦僧人来天水国传法。”
国王说这些话时,一直偷瞄徐玄桢,希望能从对方脸上看出端倪。奈何徐玄桢始终神色淡漠。
无奈之下,他只得试探道:
“仙长若有吩咐,但讲无妨。便是要让孤退位,孤即刻下诏。”
徐玄桢仍不答话,抬眼望向高空中隐现的敖璃。
敖璃则是面露难色的摇头,她方才打了三个喷嚏,给天水国下了三厘的雨,这已经是极限。
再多下,怕是就要真的被追责,连累北海。
果然还是得请教师父啊,徐玄桢心中暗叹,正准备推辞离去,明日再给这国王答复,不料,天上却是轰隆响起一声炸雷。
无数黑压压乌云从四面八方快速压来,一阵阵狂风呼呼刮来,满城中揭瓦翻砖,扬砂走石。
不过片刻,整个天便象是黑了一般,乌压压的看不清人脸。
忽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闷雷一个接一个的炸响,倏地,那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
无数百姓皆是开始往家跑,要拿出器皿来接雨。
只是跑了一半,一个个却是停了下来。
只因这雨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变得象是天河倾泻下来一般,街道里竟是已经开始有水浪涌起。
天水国的大河小江不消一会儿便已漫出河岸,惊得那河中水族一时间分不清哪里是河,何方是岸。
眼看着大雨已经没过腰部,那国王慌忙拜求道:
“够了,仙长,雨够了。”
“若是真将庄稼淹坏了,反为不美。”
这雨又不是我下的,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停下,徐玄桢无奈拱手朝天尝试道:
“劳烦,雨停。”
出乎意料,话音刚落下。
闪电隐,雷声息,乌云散,烈日现。
一切复归平静。若非街道上积水仍在流淌,仿佛方才一切只是幻梦。
那国王以首伏地,久久不起,心中笃定,眼前这道长,比仙人更胜仙人。
徐玄桢看向天上,心思流转,这雨,肯定不是凑巧,大概率是师父命人在暗中相助。
罢了,回山再问师父不迟,徐玄桢看向跪伏在地的国王,沉声道:
“今日灭了妖邪,你方知道门有法。从今往后,再不可胡为乱信。那国师作乱,不可不罚,至于如何处置,待你查清立国寺后院灶房内人骨,自行定夺。百年内,你天水国,不可传佛法。”
“仙长放心,待孤查清那立国寺之事,定将这恶僧千刀万剐。”
国王连连叩首,感恩不尽。
徐玄桢这才领着众人返回万宝山。
“你这女人,怎么跟着我们回来了,这里哪有你住的地方。”
竹楼前,胡灵明看着跟着回来的龙女敖璃,满脸的不欢迎。
敖璃白了胡灵明一眼:
“私自下雨,本就是违背了天条,我现在回北海,说不定会被追查,连累父王。本就是来此帮忙,难道还不能在此暂避风头?”
徐玄桢嫌这对冤家吵闹,挥了挥手:
“水水,你帮敖璃搭个竹屋。”
闻言,敖璃满心欢喜,朝着徐玄桢做了个万福,正准备感谢,不料,徐玄桢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敖璃,水水帮你搭建竹屋,搭建好之后,你帮水水把水里的本事提升一些。”
说罢,不再理会几人,便朝着自己竹屋返去。
青烟在竹屋内袅袅升起,一道声音蓦地传来:
“童儿,何事。”
“徒儿拜见师父,多谢师父相助。”
“你这童儿,为师何曾助你。”
些许是师父不想跟此事有关联?徐玄桢按下念头,将在天水国之事一一倒出。
“你这童儿,愈发顽劣,怎还把别人神象给丢到那污秽之地。”
徐玄桢作揖道:“师父莫怪,那神象本就不伦不类,徒儿哪里分得清是谁。再说了,徒儿这只是提前收帐。”
难道只许日后那八戒将三尊不似三清的雕像扔进茅厕,不许我提前讨回这笔债?天下没这个道理。
“你这童儿,愈发牙尖嘴利,可还有事?”
徐玄桢嘿嘿一笑:
“徒儿想学个五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