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部分值钱且便于携带的玉器都被搜刮一空,每个人的背包都沉甸甸的时候,黄爷催促着我们继续前进。
还是原来的队形,我又被推到了最前边。
通道依旧向下延伸,两侧的壁龛逐渐减少,最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重的、带着一股铁锈和腥甜交织的怪异气味。
空气也变得潮湿起来,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深色的、黏滑的苔藓类东西。
这是哀牢山深处,这里每年的降水量高达两千毫米,山里不缺水,所以,地下出现这些附着生物并不稀奇。
只是地上有些湿滑,我又一条腿受了伤,走起来踉踉跄跄,几次差点跌倒。
突然,跟在我后面的无敌踩在了断砖之上,直接滑倒坐在了地上。
跟在我后面的一个是举枪顶着我的大柱子,一个就是举着强光手电的他。结果,他这么一摔倒,最前面的光线瞬间就暗了下来。
刚才前面还是好端端的通道,可我在往前走的时候,脚尖却像是踢到了东西!
“走啊,想耍什么花招!”大柱子顿时警觉起来。
“走不了了……”我大声道:“好像有东西。”
闻言,后面的手电光照了过来,无敌也在地上爬了起来,让所有人瞬间错愕的是,面前的路竟然在这一瞬间被堵上了。
“怎么回事?刚才手电照着前面还是一条通道啊!”大柱子赶紧回头汇报:“黄……黄爷,前面……没路了?”
我望着那堵瞬间出现的灰白色墙壁,心里咯噔一下。
这墙出现得毫无征兆,表面疙疙瘩瘩,像是某种生物的分泌物凝固而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鬼使神差地,我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摸摸看那到底是什么材质。可指尖刚要触碰到那墙面,一个激灵,猛地收了回来。
妈的,向阳啊向阳,你醒醒!
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你现在是人家的俘虏,是探路的炮灰,不是考古队员!逞什么能?观察,保命,等机会,这才是你要做的!
我立刻瘸着腿,默默退到一边,把“表现”的机会留给了黄爷他们。
黄爷果然骂骂咧咧上前,用枪管捅了捅那墙壁,纹丝不动。
“嘈他娘的,后路刚被封,前面又堵上了?这鬼地方是想把咱们活活憋死不成?”
只有葛老幽幽开口,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这不是墙,是血藤林的边界。提醒诸位,小心为上!”
我心中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老狐狸!刚才我差点就摸上去了他屁都不放一个,现在倒装起好人来了!
好歹明面上咱们还是一伙人呢,你竟然连演都不演了?
邹先生比较谨慎,示意所有人后退几步。然后,他竟然从一个手下的背包里,拎出来一只被捆着双脚、奄奄一息的大公鸡!
你妹的,他们还真是什么都准备了!
“柱子,去,用这鸡试试那‘墙’。万不可用自己血肉之躯直接触碰。”邹先生命令道。
大柱子这憨货这次可不傻了,眼珠一转,一把接过公鸡,转手就塞给了我,枪口一顶我后腰:“姓向的,给组织立功的机会到了,还是你来吧!我在后面用枪口支持你!”
一群混蛋都哄笑起来。
葛老这时候才假惺惺地补充了一句:“向阳啊,小心点。”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无奈和恐惧,弓着受伤的左腿,用右腿支撑着,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一步。那只公鸡似乎预感到了末日,发出微弱的“咯咯”声。
深吸一口气,我抓着鸡脚,将鸡身朝着那灰白色的墙壁轻轻一蹭——
哗啦啦!
异变陡生!
那看似坚硬的墙壁,在接触活物的一瞬间,竟如同活物般“土崩瓦解”!表面那些疙瘩瞬间舒展开,化作无数条细长、扭曲、颜色灰败的藤蔓根须,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缠绕上公鸡!
我吓得汗毛倒竖,下意识松手后退!可那瘸腿却怎么也用不上力……
“向阳!”陆瑶惊呼一声,不顾身后看管她的枪手,猛地冲上来,用力将我往后拽了一把!
我踉跄着跌坐在地,惊魂未定地看去——
只见那只可怜的公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潮水般的灰色根须裹成了一个茧子。根须如同无数条细小的吸血虫,疯狂钻入鸡的羽毛、皮肉!能清晰地看到鸡的身体在迅速干瘪下去,羽毛失去光泽……
不过两三秒的功夫,根须如同退潮般松开,哗啦啦地缩回,重新凝聚成那堵灰白色的“墙壁”。而地上,只剩下一具彻底被吸干了血液和水分、如同标本般的公鸡干尸!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吸了血的根须,颜色由灰白变成了暗红,在“墙壁”表面微微蠕动了几下,让开了一条通道。看着它们平静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瞧着地上那具鸡干尸,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刚才稀里糊涂撞上去的时候,多亏没伸手乱摸,或者刚才陆瑶没有拉我那一下,现在变成人干的,就是我了!
“原来是这么个血藤林啊!”黄爷咂舌道:“邹先生,难怪你早早就让准备了公鸡,我还以为是留着在林子里吃的呢!”
邹先生笑了笑,却偷瞥了葛老一眼,看样子,这鸡其实是葛镜吾准备的。
老东西对这里了如指掌,堪比外面的巫老了!
“可以前进了。”葛老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平静地说道。
邹先生对着惊魂未定的手下们厉声告诫:“都看清楚了吗?这就是血藤!看见类似的东西,立刻停下!绝不能用手碰!可以用刀砍,但不到万不得已,别招惹它们!”
我再次被无情地推到了最前面。无敌和大柱子一左一右紧跟着我,枪口几乎顶在我的背上。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刚刚吞噬了公鸡的“墙壁”之后的空间。
“安全,没事!”无敌说着,还跺了跺脚。
大柱子也嘟囔道:“这么快就到了血藤林,那是不是下一步,咱们就能到大祭坛了……”
谁知道,下一秒,突然又再生枝节。
我感觉脚下猛地一空,根本不是坚实的地面,整个人瞬间失重,朝着下方坠落!
“我去!”
“啊——!”
大柱子和无敌的惊叫声与我自己的惊呼混杂在一起。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先后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摔得我七荤八素,伤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差点直接晕过去。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传来一连串惊恐的叫喊和混乱的脚步声。我强忍疼痛抬头望去,只看见手电光的乱影中,刚才进来的那个通道口,此刻竟然在视野中快速“抬升”——不,不是通道在动,而是我们掉下来了!原本向下的通道,此刻从我们的视角看,变成了一个高悬在头顶四五米处的洞口!黄爷、葛老、陆瑶等人的身影在洞口一闪而过,伴随着惊呼和咒骂,声音迅速远去,似乎他们所在的通道发生了某种角度的翻转或移动,与我们彻底分割开来!
“黄爷!黄爷救命啊!”大柱子朝着洞口声嘶力竭地大喊,但回应他的只有空洞的回音和渐渐远去的嘈杂。
无敌也慌了神,举着手电胡乱照射四周:“这……这是哪儿啊?我们掉哪儿了?”
两个二逼聒噪急了!
“别他妈喊了!”我一时忘了他们手里有枪的事,低吼一声,忍着剧痛坐起身,“先看看周围!”
无敌这才冷静少许,用手电光扫视我们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直径约两米、深约四五米的近乎垂直的圆形竖井。井壁异常光滑,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摩擦过,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攀爬的凸起。手电光扫视周围,井底除了我们三个,还散落着七八具姿态扭曲的骸骨!这些骸骨腐烂程度不一,有的已经彻底白骨化,有的还挂着些许干瘪的皮肉,显然都是不同时期的倒霉蛋,被困死在了这里。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大柱子看着那些骸骨,面如土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连枪都差点拿不稳。
无敌也嘴唇哆嗦,强装镇定地用手电四处寻找出路,但光滑的井壁让他彻底绝望。
我知道,按照仡濮雄头人地图上的标注,这里应该是一个被称为“死亡井”的陷阱,这里面,一共有八个这样的地方。
地图上还用一个极小的符号标注了井壁某处有隐蔽的、可供攀爬的凹槽,但需要仔细寻找。
但现在,还不是上去的时机
只有我们三个掉了下来,与大部队分离。这是解决掉这两个持枪看守,摆脱控制的绝佳机会!
“唉?姓向的,你他妈刚才是不是还骂我们来着?你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是吧?反正他妈的咱们掉这里了,老子活不活下去还是回事呢,我先崩了你,解解恨!”大柱子这傻缺沮丧之余,竟然想起了刚才的事,直接举枪对准了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