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徒留着几缕稀薄的轻烟，公园中震耳欲聋的喧嚣逐渐沉寂了下来。
周围的人潮随着在无人机表演结束，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就就这么回去了吗？”郑秀妍依偎在柳时勋怀里，声音细若蚊蚋。
她觉得，虽然已经有了重大突破，但如果就这样结束今晚，那未免有点虎头蛇尾了。
“不然呢？”柳时勋拍了拍她皱巴巴的衣服，“你是还没体验够民间疾苦吗？”
郑秀妍打算反驳，但一时没想好该说什么，她拉住了准备起身的柳时勋，指了指远处一排依旧灯火通明的小吃摊，“我饿了。”
柳时勋看着她那副“我又可以了”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头大。
这个女人无疑属于又菜又爱玩的类型，喜欢旅行，可偏偏走几步就得开始喘。
两人还是来到了那片之前路过时，因为不是很乐观的卫生状况而被郑秀妍嫌弃得体无完肤的摊位局域。
或许是因为心情的转变，这一次，郑秀妍看什么都突然顺眼了起来。
她拉着柳时勋把所有摊位都逛了一遍，最后两人在家临时的“布帐马车”前停了下来。
这种称呼只是沿用了古时候的叫法，如今当然已经不需要靠动物来拉车了。
一座开合式帐篷下，几张塑料桌椅搭配简易炉子，便构成了一个小小的深夜食堂。
“老板，来瓶真露，一份无骨鸡爪，再来两份海鲜葱饼。”郑秀妍轻车熟路地点着单，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柳时勋，“要不你也喝点？”
柳时勋只是摇了摇头。
“没劲。”郑秀妍撇了撇嘴，她无数次试图让柳时勋喝酒，但目前还从未成功过。
很快东西就都上来了，郑秀妍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烧酒，然后学着邻桌大叔的样子豪迈地一饮而尽。
下一秒，她整张小脸就因为那辛辣的酒精皱成了一团，“咳咳”
“又没人跟你抢。”柳时勋递过去一杯水，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事实证明，郑秀妍的酒量比她的体力更差，并且甚至有逐年退步的趋势。
随着几杯真露下肚，她那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顿时被彻底击溃了。
前一秒，她还在兴致高昂地，跟柳时勋吐槽着自己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
后一秒，她的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脑袋也一点一点地朝着桌子磕了下去。
当柳时勋反应过来伸手扶住她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公园里的人流已经所剩不多，江风吹在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郑秀妍彻底睡了过去，安安静静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柳时勋环顾了一下四周，尽管已经完全不堵了，可这地方是很难打得到出租的。
而他那辆被丢弃在几公里外的奔驰
柳时勋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郑秀妍，在脑海里估算了一下自己搀扶着这么个人形挂件在寒风中步行过去的可行性。
很快他就果断地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更别提现在车子很有可能已经被拖走了。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此时，城市另一端的狎鸥亭。
郑秀晶刚刚和她的那群闺蜜从ktv里出来，她正准备和朋友们道别，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时，她愣了一下。
“喂？oppa？”
“秀晶啊，新年快乐。”电话那头传来柳时勋略带疲惫的声音，“另外，问你个事，现在方便过来吗？”
半个小时后，一辆白色的路虎揽胜，精准地停在了俩人吃饭的摊位前。
车门打开，郑秀晶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这车是她朋友的。
她看着那个像滩烂泥一样靠在柳时勋身上，口水都快流出来的自家姐姐，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她这是喝了多少？”
“几小杯。”柳时勋言简意赅地回答。
两人合力将郑秀妍弄上了车的后座。
柳时勋坐进了副驾驶，郑秀晶发动了车子，熟练地驶出了公园。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柳时勋和郑秀晶，简单地聊了聊今晚各自的跨年过程。
“你那边怎么样？玩得还开心吗？”
“就那样吧。”郑秀晶语气里听不出太多的兴奋，“唱歌，喝酒，玩游戏，每年都差不多，没多少新意。”
“要不是实在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宁愿躺家里看电视。”
“你喝酒了？”柳时勋忍不住问道。
“没有啊。”郑秀晶回答得很干脆，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柳时勋依旧带着几分怀疑，而秀晶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不信任，有些不满地瞥了他一眼。
“呀，oppa，要不要我吹一下给你看？”说着，她还真的煞有介事地鼓起了腮帮子。
“再说了，我的酒量可比我姐强多了！”
她那张清秀的脸上确实没有任何饮酒后的红晕，眼神也清明得很，说起话来更是有条有理。
“好吧。”柳时勋没再多问。
此时郑秀晶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那个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的女人。
她忍不住就开启了毒舌模式，对于一位饱受压迫的妹妹而言，能在姐姐面前公开吐槽她的机会可不多。
“oppa，你看看她那个样子。”郑秀晶满脸都充满了嫌弃，“真是丢死人了，人菜瘾还大。”
“说真的，oppa，你到底看上她哪点了？人不聪明，脾气还臭，除了脸长得将就能看外，简直一无是处。”
柳时勋听着她这番毫不留情的吐槽，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口是心非这方面，姐妹俩可真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果然，在贬低了半天之后，郑秀晶的语气忽然又软了下来。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象是在自言自语，又象是在，特意说给柳时勋听。
“不过她也挺不容易的。”
“从练习生时期开始，就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外面的人都觉得她风光，认为她是天之骄女，可实际上呢，她比谁都活得累。”
“退队那件事对她的打击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大得多，那段时间她整个人都快垮了。”
“白天装得象个没事人一样，可一到晚上回了家里，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哭。”
“其实啊，她就是个纸老虎，外强中干。”
车子已经平稳地行驶在了寂静的汉江大桥上。
郑秀晶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用一种极其郑重的语气说道：“所以，oppa。”
“要对她好点啊，拜托了。”
柳时勋看着专注开车的秀晶，她和郑秀妍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其中却缺了不少妩媚感，显得要更加清冷。
真是个好妹妹。
“恩，我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