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勋看着眼前的朴智妍。
这三位爱豆演员中，其实只有裴秀智是能过关的。
秀晶就不说了，纯纯的关系户。
而智妍则是他看中了脸。
他是真觉得这女孩无比适合登上荧幕。
既然做出了如此任性的决定，那他自然也就要负起相应的责任。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柳时勋开口了，“但是，现在我该怎么样才能帮到你呢？”
之前在试镜时，他提前安排姜宥真在化妆时进行心理暗示，确实起到了很明显的效果。
但那种方式显然也只是临时抱佛脚，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朴智妍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在夕阳光芒中闪铄着破碎的色彩：
“什么样的都可以！只要能让我找到状态，只要能让我演好这个角色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仿佛柳时勋就是她溺水时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柳时勋站起身，声音平静地说道：“起来吧，把你白天演得最糟糕的那段，再演一遍给我看。”
朴智妍愣住了，她擦干眼泪，踉跟跄跄地站起身，走回了场地中央。
还是那段“权力的滋味”。
偌大的训练馆里，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了教授严厉的目光，没有了前辈和同僚们带来的无形压力，四周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朴智妍闭上眼睛，深呼吸。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奇迹发生了。
白天那个畏畏缩缩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中充满了冷漠与狠戾的“中殿娘娘”。
她的演技依旧稀烂，但却一点都不怯场了，在气质上简直翻天复地。
直到朴智妍完成了整段表演，她才又变回了那个带着几分不安的女孩。
“导演ni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时勋简直目定口呆了，他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诧异的目光审视着她。
半晌过后，他才不可思议地问道：“所以，智妍呐，下午你是故意不好好演？”
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可能性，这前后反差未免也太夸张了。
“不是的！”朴智妍被他锐利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连忙摆手，慌乱地解释道。
“我没有！下午下午我真的演不出来”
“可是，为什么啊？”柳时勋追问道，语气都有些咄咄逼人。
“为什么现在，你又突然会演了？起码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我我”朴智妍也说不上来。
她只是觉得，当训练馆里只剩下柳时勋和她两个人的时候，内心里磅礴的恐惧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想要向他证明自己的强烈欲望。
这种冲动压倒了一切负面情绪，让她能够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
看着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样子，柳时勋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女孩的身上，存在着某种严重的心理问题。
她大概属于那种老天爷赏饭吃的体验派演员，但她的这扇天赋之门，似乎被一把沉重的枷锁封住了。
一旦她感觉不到安全感，这把锁就会立刻锁死，将她所有的灵气都囚禁起来。
这是一种典型的，由后天创伤引发的心理障碍。
“我们聊一聊吧。”柳时勋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他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垫子，“坐。”
朴智妍顺从地跟着他坐了下来，乖得象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柳时勋没有立刻切入正题，而是随意地开口了：“智妍做练习生，做了多久？”
朴智妍有些惊讶，她低着头小声回答：“三年多。”
“辛苦吗？”
“嗯，很辛苦。”
“最辛苦的是什么？”
“是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吧。”朴智妍的声音很轻。
“每天都做着同样的练习，日复一日。”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道，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道。”
“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有时候真的会怀疑，自己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柳时勋知道，那是一段足以磨灭掉大多数人梦想的残酷时光。
他所熟知的最典型案例就是郑秀妍，在练习生里都熬成大前辈了。
“后来呢？出道了对吧，作为t-ara的成员。”柳时勋继续引导着。
“那应该是你最开心的时候吧？你们很成功。”
提到“t-ara”这个名字，朴智妍的身体颤斗了一下。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一层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骄傲，但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痛苦。
“是啊很成功。”她喃喃自语，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那时候，我们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每天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虽然累，但很开心。”
“我们拿了很多次一位，我们开了很多场演唱会，我们”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有一只无形之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再也说不下去。
训练馆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柳时勋知道，话题已经触及到了最内核的局域，他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催促。
他要给她一些足够的时间，去整理那段足以将人生撕裂成两半的惨烈回忆。
终于，柳时勋缓缓开口了，象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主动剖开了那道早已结痂，却从未愈合的伤口。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那起霸凌事件？”
当最后几个字从柳时勋口中说出时，朴智妍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
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自己的裤腿。
“我”朴智妍嗫喏着，嘴唇颤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那段经历是她记忆的禁区，是她不敢触碰的深渊，只要稍一靠近，就会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所吞噬。
柳时勋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知道，这是必要的一步。
他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没关系，智妍，看着我。”
朴智妍抬起头。
“我知道那很难，但如果你不说出来，这件事就会永远烂在你的心里，变成毒谭慢慢地腐蚀你。”
“这里只有我，我不会指责你，也不会评判你。”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