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国际机场,地下停车场。
柳时勋那辆由网飞给配的奔驶s静静地停在一个靠近信道的角落位置,他半躺在驾驶座上刷着手机。
现在的他压根不敢出现在人头攒动的到达大厅,他毫不怀疑他能把机场变成粉丝见面会。
光是想象一下,就足以让他头皮发麻。
手机屏幕倏然亮起,跳出一条来推送消息——
【您关注的航班(洛杉矶-首尔)已顺利抵达仁川国际机场】
柳时勋看着那行小字,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麻烦马上就要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打破了停车场的宁静,就连这“嗒嗒嗒”的走路节奏他都是那么耳熟。
一个女人戴着宽大的渔夫帽和几乎遮住半张脸的蛤蟆镜,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那一头泛着柔顺光泽的栗色长发,仍然很是扎眼。
她拉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似乎在查找着什么。
柳时勋强忍着落车的冲动,愣是看着女人在地库里转了好几圈,越看越想笑。
女人拿出手机看了无数次柳时勋发给她的车位号,费了老半天功夫,才终于锁定了角落里那辆黑色的奔驰。
她加快了脚步,当来到柳时勋的车窗旁时,抬起手对着紧闭的车窗就是一阵激烈拍打。
“柳时勋!”
一个甜美清亮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兴师问罪的意味。
“你怎么这么慢?”柳时勋懒洋洋地降下了车窗。
女人显然没料到自己飞越了大半个地球等来的会是这样一句恶语,她愣了一下,随即摘下了墨镜。
那双漂亮得不象话的眼眸此刻正微微瞪圆,象极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波斯猫。
“呀!我拿行李不需要时间吗?你以为我是你,什么时候都是两手空空就走?”女人一边顶嘴,一边习惯性地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
柳时勋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她那个不经意的动作上,他的视线停留了两秒,然后,用一种无限惋惜的语气说道:
“最近是不是又熬夜画你那些破铜烂铁的设计稿了?”
“什么破铜烂铁!那叫时尚!时尚你懂吗?”女人立刻反驳,但随即又有些惊讶地问道,“恩?时勋怎么知道我熬夜了?”
“你的发际线啊。”柳时勋煞有介事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真是越来越危险了。”
“我刚才都看见反光了,按这个趋势再发展个几年,bnc & ecre就可以推出假发系列了。”
“甚至都不需要找代言人,你自己就是活gg,挺好。”
空气,安静了零点五秒。
下一刻,波斯猫的爪子就从车窗外伸了进来,对着柳时勋的骼膊和肩膀开始了一阵融合了掐、挠、捶等多种技法的复合式攻击。
“呀!有这么跟努那说话的吗?”她的声音又急又气,但手上的力道却仍是软绵绵的,实在是缺乏杀伤力。
柳时勋连躲都懒得躲,就那么靠在椅背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淡然表情,任由她闹腾。
“好了好了。”他举起一只手,象征性地投降,“快上车吧,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万一被人拍到少女时代叛忍,在地落车库对着名导演大打出手,明天的新闻标题可就精彩了。”
“我才不是叛忍!我是被开除的!”女人理直气壮地叫嚣着,然后悻悻地收回了手。
但嘴里还在不停地小声嘀咕着“混蛋”、“臭小子”之类的词语。
她把行李箱丢到了后座上,随即拉开副驾驶车门,然后气鼓鼓地坐了进来。
车内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一股柳时勋熟悉的淡淡甜香气息所充斥。
柳时勋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只是侧过头看着她,女人似乎还在生气,把头扭向一边,只给他留下了漂亮的侧脸和线条优美的脖颈。
“柳时勋!鲜花呢?横幅呢?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她终于还是没忍住,闷声闷气地开口问道。
“鲜花会过期,横幅太高调。”柳时勋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那礼物呢?这个总该有吧?”
“什么礼物?”柳时勋一脸茫然。
“呀!”郑秀妍猛地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他,“你别给我装傻!我让你给我买的包包!你答应了的!”
“哦,那个啊。”柳时勋拖长了声音,表情无辜,“没买。”
“没没买?”郑秀妍的音调瞬间拔高了八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没买?你不都说你今天要去逛街了吗?”
“去了。”柳时勋点了点头,“但是太麻烦了,懒得选,就直接来机场了。”
“你你”女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指着柳时勋,似乎在极力组织着语言,来控诉这个男人的滔天罪行。
然而,就在柳时勋以为一场世纪大审判即将拉开序幕的时候,女人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
那双猫一样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褪去了所有任性,只剩下让人无法抗拒的柔软和委屈。
她的嘴唇微微撅起,用一种软糯到能让人骨头发酥的小奶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没包包,要抱抱。”
柳时勋终于还是没绷住,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别闹了,快系好安全带,准备走了。”
说着,他就要转过身去,发动汽车。
然而,女人比他更快。
一股香风袭来,娇小的身影带着猛虎出笼般的气势,直接从副驾驶座上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用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再也不肯松开。
柳时勋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那只已经摆在了方向盘上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后背上。
然后,另一只手也抱了上去,将那个仿佛没有什么重量,却又承载了他半生记忆的身体,拥入怀中。
他在她的耳边,用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语气,轻声说道:
“回来了啊,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