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怎么搞的？我们回家玩过家家吗，你俩当爸妈我去当爷爷”河口坐在副驾，一脸忧愁盯着玻璃窗外头
身上的烟味直呛的衣牙净只能捂着鼻子
“嗯？烟味很大吗”河口用鼻子嗅了嗅自己的袖子，顺便让衣牙净打开窗户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七月会莫名其妙把这名女人带上车，但少管闲事指定没错
河口也就闭着眼不去过问
“一会你就直接回家吧，我去跟衣牙净谈点事，别想着让我送你”七月身上的衣服被脱下了大半，几乎只穿着体桖
但唯有那副墨镜，似乎从未见过七月摘下来
衣牙净还以为自己突然来访打扰了两人，可河口听罢只是淡淡一笑
走下车拍了拍衣服，头也不回的往商场深处走去
“不用管他，老婆死了一段时间就变成那样子了”七月准备开到店里再谈事，可衣牙净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磨挫着拳头问自己能不能坐到副驾
七月摇了摇脑袋，指了指窗外“外面要下雨了，就不停了，爬过来就免了”七月的话刚从口出
几滴雨水落在车窗之上，没过一会天上便响起阵阵雷声穿梭在云层之中
干瘪的滴水也化为了倾盆大雨，瞬间压下地面一切的尘埃、扬起一阵雨雾
透过玻璃窗，车辆的灯光与大楼里萎靡繁华、绝世才子的荣誉照在衣牙净脸庞之上
光亮一次次闪烁在双眼，使的眼眸映射在雨水中变得更加亮眼
“我今天去参加服此的升学会了，说是给家长们特地开的”衣牙净突然说道，但依旧望着外头
“咋样，被骂的狗血淋头了吧？”
衣牙净听罢只是轻声一笑，开始有些自嘲的纠正起来“倒没有，只是有些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大概就是田盏的意思，需要亲自体会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传出去的，分明店都离自己住的地方很远”
七月当然明白干这行的就别想瞒着了，基本干一天都会被别人唠一辈子
而这些被加工过的故事不断在人们之中传唱，最终便会演化为人们最乐意听到的版本
“那你想干嘛，把他们揍一顿吗”
衣牙净神情愣了一下，随后摇头示意七月不能这么暴力
最坏的情况也就只是想报复一点回去
“比其这个，我有那么一点想离开呢，从这里”
七月听罢神情明显愣了一下，语气显得有些不自在“离开吗，去哪？跟田盏一起？”
衣牙净没有理会七月的问题，而是直接无视讲起自己的事来“我以前有一个一直追寻真理的堂哥，他的身影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很伟大”
“我也感谢他能引领着我走出那里，虽然继续跟傀儡一样待着或许能过的更好但我一直都没有后悔”
七月没有出声，戴着墨镜看不清双眼透露的情感，衣牙净也只能继续讲着
“他在很久前因病去世了，我也因为家里人的阻拦没能去成葬礼，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很愧疚，希望能看他最后一眼的”
“本来生活会继续这么下去，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选择离开”
“但我突然听到他一直有一个没有父子关系的孩子，连收养关系也算不上”衣牙净双手搓紧，眼神低着苦笑一声
“我只是一想到他可能是一个人在贵的葬礼里，我甚至都不太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办葬礼，只是脑袋里想着想着我就一阵愧疚”
“我就想着，我虽然养不起但好歹多多少少探望一下吧，另外还得补偿他一笔钱之类的”
“为什么补偿？”七月停在红灯，望着后视镜里的衣牙净，突然问道
天边已经彻底落寞，车里的暖灯也因为反光的原因没有开启，只能透过路边大灯传来的一点白光看清衣牙净的面容
“补偿我的愧疚”衣牙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继续说道“我只有这样才能满足自己的愧疚感”
“我愧疚我的父母、家族、青梅竹马、丈夫、服此，还有我的堂哥后来也多了一名孩子”
“我的一生都在愧疚里活着，我也因为愧疚而活着，我无法断绝它只能想办法满足”
说到这里，衣牙净小心翼翼问七月车上有没有啤酒，可迎来的也只是七月的摇头
没有酒精的加持，她的语速变得有些缓慢，神情也变得有些呆滞
似乎在空出一段记忆来思考自己的对错
“我去见那个孩子了，他说他理解我，称没必要硬着收养他，说真的，我听到这里可悲的松了一口气”
“我先是给了他一笔钱，虽然不多但差不多能养活他几周的伙食费，他也爽快的收下了”
“可我下一次去找他的时候，他的神情很寂寞、无欲很像那种失去希望的人”
“我就想着，我赶紧把钱交给他之后就带着他上街买点衣服吃的，希望他能有一些活下去的理由”
衣牙净脱下田盏的外套，整理好放在一旁，满脸愁容双眼却一股自嘲的笑意
“结果他根本就没有收下，他把上一笔钱存好等我再来的时候还给我，他还说什么”
“你的愧疚没有任何意义你的存活方式是一个绝对的错误，他一言两句就判定了我一直活下去的理由”
“那你生气了？”七月的态度比起以往要冷静的很多，或许也正如海川所说
雨，总是人们静下心来的良方
“生气那倒没有，只是有些伤心而已，另外我还因此重新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我可悲的模样是否还值得愧疚？或者值得别人对我愧疚？”
“这我真的不知道，于是我参加了服此的家长会但结果也可想而知”
“我的想法没有错，可我的活法却错的一塌糊涂”
衣牙净讲完声音沉了下来，七月也没有回复的打算
于是一段时间内，车里只剩下外头的雨声传在两人耳边
无比焦躁
“所以我打算等田盏，随后带着存下来的钱离开东京，去田盏嘴里神奈的一个小镇，开一个小商店、一个小房子”
“可以的话希望找一个能依靠的丈夫，再是安排服此入学，除此之外还希望能跟田盏是邻居”
“天天见面，希望能在夏日吹着外头的凉风，能听见风铃声穿荡在整个屋子”
“随后安静入睡”
衣牙净嘴角浮现着笑意，她的愧疚如她所说毫无意义
真正的自由是心之所向
追寻他人口中的理念、存在的价值意义皆是自由的奴隶
是彻头彻尾的
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