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抱起角落里虚弱的雏鸟,踉跄着冲出洞窟。
他必须立刻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那黑袍人的出现和话语让他心神不宁,但此刻生存是第一位的。
他在崎岖的山岭间穿行,最终找到一个被藤蔓遮掩的狭窄石缝。
确认四周并无危险气息后,他才侧身挤了进去。
内部空间不大,但足够隐蔽。
他将仍在微微发抖的雏鸟小心放在身旁干燥的石面上,自己则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再次溢出血沫。
他伤得很重,经脉多处受损,灵力运转滞滞。
顾不上仔细探查,他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株疗伤灵草,囫囵吞服下去。
一股温和的药力化开,他不敢怠慢,立刻凝神内视,引导着这股药力混合着自身残存的灵力,开始缓慢修复体内受损的经脉。
过程痛苦而缓慢,碎裂的经脉在灵力的温养下一点点重新接续。
然而,就在修复进行到关键处时,叶天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体内灵力的流转轨迹,似乎与帝玄所授功法记载的常态有极其细微的差别。
这种差别并非紊乱,更像是一种自发的、玄妙的微调,仿佛他的身体在本能地适应着什么,或者被什么力量悄然影响着。
他试图集中精神去捕捉那异常的源头,但那感觉缥缈难寻。
就在这时,身旁的雏鸟发出了一声极其虚弱的哀鸣,气息愈发萎靡。
叶天立刻中断内视,睁开眼。
小家伙蜷缩在那里,身上的绒毛黯淡无光,连那原本微弱的玄凰真火也几乎熄灭了,只有额间那道奇异的印记,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光晕。
它快要支撑不住了。
叶天心中一紧,顾不上自身伤势和那点灵力异常,小心翼翼地将雏鸟捧到掌心,试图渡过去一丝精纯灵力为其续命。
他的灵力温和地包裹住雏鸟弱小的身躯。
就在他的灵力接触到雏鸟的刹那,异变陡生!
雏鸟额间那道原本黯淡的印记,猛地亮起一抹淡淡的金色光晕。
与此同时,叶天丹田深处,那枚一直沉寂的、来自帝玄的残破内丹,竟不受控制地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感,在他与雏鸟之间骤然建立!
淡淡的金光从雏鸟额间流淌出来,并非扩散,而是像受到无形牵引,丝丝缕缕地绕上叶天的手腕,并顺着手臂迅速向上蔓延,直冲他的眉心!
叶天身体一僵,并未感受到任何威胁或痛苦,那金光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
下一秒,他眼前景象猛地一变,不再是狭窄的石缝。
无数模糊破碎的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脑海!
那是一片无比广阔古老的祭坛,由某种巨大的黑色岩石砌成,石壁上雕刻着无数他无法理解的繁复图案和鸟形图腾。
祭坛高耸入云,周围环绕着滔天的金色火焰,火焰中仿佛有无数神禽的虚影在飞舞、鸣叫,声音苍凉而宏大。
祭坛中央,似乎矗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身影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画面闪烁得太快,他看不清细节,只能感受到一种浩瀚、古老、悲壮的气息。
紧接着,画面碎裂,又重组。
他看见无数背生双翼、人身鸟首的身影在金色的火焰中哀鸣、坠落,天空被撕裂,大地崩碎,仿佛一场神战后的末日景象。
悲怆与不甘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叶天的意识。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祭坛最中心处,一枚巨大的、复杂到极致的金色符文骤然亮起,然后轰然崩碎,化作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四散湮灭…… 所有的幻象骤然消失。
叶天猛地喘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石缝中,手心捧着雏鸟。
雏鸟额间的金光已经彻底黯淡下去,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他丹田处那残破内丹的微弱共鸣感,却仍未完全平息。
“刚才那是……”叶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些画面,那种苍茫古老的气息,那些人身鸟首的身影……是玄凰族?
那座祭坛,是玄凰族的祭坛?
最后的金色符文又代表了什么?
帝玄残魂的声音此刻终于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玄凰祭坛……湮灭之景……没想到,这雏鸟体内残存的一丝微薄祖血印记,竟能与帝玄内丹产生共鸣,让你窥见了一丝过去的碎片……” “那些画面是真的?
玄凰族真的……”叶天急切地追问,心脏砰砰直跳。
这直接关联到妹妹叶微的体质和命运。
“恐怕是真的。”
帝玄的声音低沉下去,“玄凰族,曾是上古时期极其强大的一支神裔,其真血之力霸烈强大,尤擅御火。
但看来,他们终究未能逃过那场席卷上古的浩劫。
祭坛崩毁,祖符湮灭,意味着他们的传承近乎断绝。
这雏鸟,或许是世间仅存的、拥有最微薄玄凰真血的后裔了。”
叶天低头看着掌心再次陷入昏迷的雏鸟,目光复杂。
原来这小家伙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种族命运。
他不由得再次想到叶微,妹妹的玄凰神体,是否也与这个湮灭的种族有着更深层的联系?
那寄生在她体内的上古残魂,与玄凰族的覆灭又有何关联?
刚才那黑袍人冰冷的话语再次回响——“玄凰真血……竟凋零至此。
这一族,果然气数已尽了么……”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怒意涌上叶天心头。
凭什么认定气数已尽?
凭什么如此漠视一个种族的消亡?
妹妹还在苦苦挣扎,这雏鸟也还未放弃求生!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他小心地将雏鸟收回怀里,贴身处,用自己体温和微薄灵力温暖它。
他再次闭上眼睛,但这次不再是单纯疗伤。
他仔细回味着刚才灵力流转时那丝异常的轨迹,以及内丹与雏鸟印记共鸣时的奇特感觉。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帝玄的传承与玄凰族的力量,并非完全排斥,反而存在某种自己尚未理解的、极其细微的联系?
刚才那异常的灵力流转,是否是身体在两种力量产生共鸣时的自发适应?
他不再强行按照帝玄所授功法的固定路线运转灵力,而是尝试着放松控制,细微地引导着那丝自发产生的异常流转,同时将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在怀中雏鸟和丹田内丹上。
过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担心两种力量的碰撞会带来更坏的结果。
但出乎意料,当他不再强行压制那丝异常,反而加以细微引导时,体内原本因伤势而滞涩的灵力,竟似乎变得顺畅了一丝,对经脉的修复速度也隐隐加快了少许。
虽然变化微乎其微,但确实存在!
更重要的是,怀中的雏鸟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种变化,呼吸变得稍稍平稳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气若游丝。
这个发现让叶天精神一振。
他压下立刻深入探究的冲动,当务之急是彻底稳定伤势。
他集中精神,借助这丝微妙的顺畅感,全力催动药力和灵力,加速修复己身。
时间缓缓流逝。
石缝外天色渐暗,叶天体内的伤势终于在灵草和灵力双重作用下初步稳定下来,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恶化,行动已无大碍。
他长长吁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缓缓睁开眼。
低头看向怀中的雏鸟,小家伙依旧昏迷,但身体不再冰冷,隐约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维系着。
必须尽快找到更多能补充生机的东西给这小家伙。
叶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的身体,目光投向石缝之外昏暗的天光。
他决定冒险沿着刚才共鸣产生的模糊感应方向去探查。
那不仅仅是好奇,更是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方向,或许存在着与刚才幻象、与玄凰族、甚至与妹妹困境相关的线索。
他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走出了临时藏身的石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