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紧握着温润的玉珏，沿着来时的路向洞穴外走去。
刚才镇压凶兽的惊险场面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帝玄前辈关于九把钥匙的话语更让他心头沉重。
这条路比他想象中更加艰难。
就在他即将踏出洞穴的刹那，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紧紧裹住了他。
这力量并非实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瞬间扭曲了他周围的景象。
洞穴出口的光亮在眼前扭曲、旋转，最后彻底消失。
当那股晕眩感退去，叶天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洞穴之外。
他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森林中，浓重的雾气遮蔽了视线，只能看清周身数丈的范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而阴冷的气息，令人不适。
这里的树木形态诡异，枝干扭曲盘结，像是痛苦挣扎的人形。
树皮呈现出不健康的灰黑色，表面布满深浅不一的裂纹。
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湿漉漉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空间转移？”
叶天心中一凛，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向识海中的帝玄发出询问，“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帝玄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不像人为法术。
此地的空间法则极不稳定，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外力强行扭曲过。
小心，这迷雾有古怪，能侵蚀灵识。”
叶天尝试将灵识向外延伸，果然感到一股粘滞的阻力，灵识探查的范围被极大压缩，甚至传来细微的刺痛感。
他立刻收敛灵识，更加依赖双眼和双耳。
他握紧手中的玉珏，玉珏散发出淡淡的微光，在这片诡异的迷雾中带来一丝心安。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选定一个感觉上雾气稍淡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脚下厚厚的落叶层掩盖了地面的真实情况，有时会突然踩空，有时则会踩到某种坚硬易碎的物体，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声和虫鸣都消失了，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这种死寂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突然，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咆哮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这声音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重重叠叠，仿佛有无数野兽隐藏在浓雾之后，将他团团围住。
叶天立刻停下脚步，身体微微下蹲，摆出防御姿态。
他握紧玉珏，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翻滚的雾气。
浓雾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黑影。
这些黑影缓缓逼近，轮廓逐渐清晰。
那是一群形态各异的妖兽，有皮毛脱落、露出腐肉的妖狼，有双目呆滞、獠牙外翻的利齿虎，还有几条鳞片黯淡、行动僵硬的巨蟒。
它们共同的特点是眼睛。
每一头妖兽的眼睛都闪烁着一种极不正常的、诡异的红光，充满了暴虐与疯狂，看不到丝毫生灵应有的灵性。
它们的行动显得有些僵硬，但却带着一种被统一指挥般的协调感，缓缓收拢着包围圈。
“被控制了。”
帝玄的声音在叶天识海中响起，“它们的神魂被某种黑暗力量侵蚀了，成了只知杀戮的傀儡。
小心，这股力量很阴毒。”
叶天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更加清醒。
逃跑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立刻被他否决了。
在这片完全陌生、迷雾重重、灵识受限的森林里，盲目逃跑很可能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更何况，这些被控制的妖兽行动有序，显然不会轻易让他脱身。
唯有战！
这个念头一起，叶天的心反而沉静下来。
他调动起体内刚刚恢复不多的灵力，玉珏上的微光似乎也更亮了一些，一股暖流从中流入他的手臂，驱散了周遭的一丝阴冷。
最先发动攻击的是三头妖狼。
它们从正前方猛地扑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带起一阵腥风。
那血红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毁灭欲望。
叶天侧身避过第一头妖狼的扑击，同时右手并指如刀，凝聚灵力，精准地劈在第二头妖狼的脖颈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妖狼的脖子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但它的眼睛直到彻底暗淡下去，那抹红光才最终消失。
第三头妖狼的利爪已经抓到了叶天的后背。
叶天来不及完全躲闪，护体灵光一阵剧烈波动，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借势向前一滚，躲开了紧接着咬向他喉咙的利齿。
更多的妖兽围了上来。
利齿虎发出沉闷的吼声，庞大的身躯直接撞断一棵小树，扑向叶天。
那几条巨蟒也从地面和树上同时发动攻击，试图缠绕他的四肢。
叶天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有限的空间内辗转腾挪。
玉珏的光芒在他手中闪烁，时而化为一道凝实的微光挡下利爪撕扯，时而又引导着他的拳头，以更强大的力量轰击在妖兽身上。
战斗异常激烈。
这些妖兽没有恐惧，不知疼痛，即使断腿折爪，只要那红光不灭，就依旧疯狂地进攻。
叶天很快便挂了彩，手臂、后背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但他眼神依旧冷静，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力求高效。
他发现，只有彻底摧毁妖兽的头颅或者彻底湮灭其眼中的红光，才能让它们真正停止行动。
“攻击它们的眼睛！”
帝玄提醒道，“那红光是控制的核心！”
叶天闻言，攻势更加凌厉。
他瞅准一个机会，躲过利齿虎的扑咬，身体猛地贴近一头妖狼，左手五指成爪，包裹着玉珏提供的微光，狠狠插向那闪烁着红光的狼眼。
“噗嗤！”
妖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眼中的红光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妖狼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有效！
叶天精神一振，如法炮制。
他不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将攻击重点集中在妖兽那诡异的双眼上。
过程虽然凶险，但效率提高了不少。
又一头利齿虎被他戳瞎双眼，哀嚎着胡乱冲撞，反而撞倒了几头围攻上来的其他妖兽。
叶天趁机猛攻，将其彻底解决。
战斗持续着，叶天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消耗，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但他咬牙坚持着，动作没有丝毫变形。
玉珏传来的暖流始终不断，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经脉，支撑着他的战斗。
终于，当最后一头巨蟒被他斩断七寸，眼中的红光黯淡下去后，周围暂时安静了下来。
叶天拄着膝盖，大口地喘息着，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从额角滑落。
他周围倒着二十多具妖兽的尸体，死状凄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那股特有的腐朽气息。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的浓雾。
雾气依旧浓重，看不清远处是否还有更多的危险。
他走到一具妖狼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窝。
眼窝深处，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丝线，正随着妖兽生命的消逝而缓缓消散。
“前辈，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天沉声问道，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
这诡异的红光，这控制妖兽的黑暗力量，让他隐隐觉得，这片森林的异变，恐怕与那被封印的凶兽，与那玄凰族的叛徒，甚至与妹妹叶微体内的残魂，都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帝玄沉默了片刻，残魂的波动显示出他也在仔细感知：“这股力量……很熟悉，带着令人厌恶的气息。
它与洞穴里那叛徒残魂的力量同源，但更为驳杂、阴冷。
像是一种……被大规模扩散和稀释后的污染。”
帝玄的话让叶天的心猛地一沉。
同源的力量？
大规模扩散的污染？
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那被封印的凶兽或其爪牙的力量，已经泄露出来，开始侵蚀这片森林？
还是说，存在着另一个掌握着类似黑暗力量的源头？
他想起洞穴壁画上另外八根柱子的凹槽，想起帝玄所说的另外八把钥匙。
眼前的危机，似乎又与那未完成的封印隐隐联系了起来。
叶天缓缓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玉珏。
玉珏上的微光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轻轻闪烁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浓雾，望向森林深处。
那里，仿佛有更深的黑暗在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