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开始在通道拐角处晃动。
没有时间犹豫了。
“抱紧我！”
叶天低喝一声，不再看那些森然兽骨和飘荡的幽火，抱起妹妹，运转起体内最后残存的一丝灵力，纵身跃入暗河。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他吞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几乎窒息。
湍急的水流立刻卷着他们向下游冲去。
叶天死死抱住妹妹，奋力挣扎着将头露出水面。
“哥！”
叶微呛了一口水，咳嗽起来，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别怕，憋住气！”
叶天吼道，河水疯狂地灌入他的口鼻，视线一片模糊。
他拼命划水，试图对抗水流，向对岸靠近。
暗流在水下涌动，几次险些将他拖入河底。
他能感觉到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腿，冰冷而坚硬。
是那些兽骨吗？
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敢细想，只是用尽全部力气维持着平衡。
一块突出的岩石挡在前方，叶天猛地侧身，后背重重撞在岩石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但他借着这一撞之力，终于向对岸靠近了几分。
“就快到了！”
他喘息着对妹妹喊道，声音在哗哗的水声中几乎听不清。
叶微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努力配合着哥哥的动作，减少他的负担。
又一波暗流袭来，叶天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被卷入一个旋涡。
河水疯狂地旋转，巨大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身体。
他死死抱住妹妹，肺部空气几乎被挤干。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撑不住时，旋涡的力量忽然减弱。
他抓住机会，用尽最后力气猛地向上一蹬。
头部冲出水面，他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
对岸已经近在咫尺。
“微微，准备上去！”
他托起妹妹，将她推向岸边。
叶微伸手抓住岸边的岩石，艰难地向上爬。
叶天在她身后用力推了一把，看着她踉跄地爬上岸，自己才跟着爬了上去。
两人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浑身湿透，剧烈地喘息着。
河水在身后奔腾咆哮。
叶天撑起身子，警惕地望向对岸。
追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那边河滩上，火把的光芒映照出他们愤怒而不甘的脸。
几个人试图下水，但立刻被湍急的河流冲得站立不稳，只好退了回去。
“他们过不来。”
叶天松了口气，身体因为脱力和寒冷而微微发抖。
他检查妹妹的情况。
叶微蜷缩着身子，牙齿打颤，但看起来没有受伤。
“没事了。”
他脱下自己湿透的外衣，拧干水分，披在妹妹身上，“我们先离开河边。”
他扶起妹妹，两人踉跄着向远离河岸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比祭坛那边还要广阔。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味。
地面崎岖不平，散落着碎石。
走了没多远，叶天忽然停下脚步。
前方不远处，几具人类的骸骨散落在地，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旁边还有一些锈蚀的兵器。
从骸骨的姿态来看，他们死前似乎经历过激烈的战斗。
叶天将妹妹护在身后，小心地靠近。
他注意到这些骸骨上有一些奇特的咬痕，不像是普通野兽造成的。
“哥，这里……”叶微的声音带着恐惧，指向旁边岩壁。
岩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文字，年代久远，大部分已经难以辨认。
但叶天能勉强认出其中几个符号——和他玉佩上的某些纹路有相似之处。
他心中一动，伸手触摸那些刻痕。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粗糙。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玉佩忽然微微发热。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自从帝玄沉睡后，这玉佩就再也没有过反应。
“怎么了？”
叶微注意到他的动作。
“没什么。”
叶天收回手，压下心中的惊疑。
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他们继续向前走，发现这个地下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除了主通道，还有数个分支洞口，不知道通向何处。
空气中那种陈腐的气味也越来越浓。
叶天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干燥的通道，扶着妹妹慢慢走进去。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没走多远，前方出现了一个较小的洞窟。
洞窟中央有一堆灰烬，旁边散落着一些兽骨和破烂的容器，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短暂停留过。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叶天道。
他们现在状态太差，必须恢复一些体力。
他让妹妹靠坐在岩壁边，自己检查了一下这个临时营地。
灰烬已经很陈旧，至少是数月前的了。
那些容器也都破损严重，看不出原本的用途。
他在灰堆旁发现了一小块未完全燃烧的黑色木头，触手冰凉。
这不是普通的木柴。
叶微忽然轻声说：“哥，我感觉好多了。
体内的那个东西……好像安静下来了。”
叶天立刻回到她身边：“有没有什么不适？”
“没有，就是觉得特别安静。”
叶微摇摇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叶天皱眉。
这不对劲。
根据帝玄之前的说法，妹妹体内的残魂会因为环境变化或情绪波动而活跃。
现在身处如此诡异的地方，反而安静下来了？
他想起岩壁上的刻痕和突然发热的玉佩，还有那些奇怪的兽骨和幽火。
这个地方恐怕不简单。
“你再感觉一下，有没有其他异常？”
他严肃地问。
叶微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没有，就是很安静。
而且……我好像能感觉到一点点灵气的流动了，很微弱。”
叶天惊讶。
自从妹妹被残魂寄生后，她就几乎无法感知和吸收灵气了。
这也是他们急于找到解决方法的原因之一。
他尝试运转功法，发现确实有极其稀薄的灵气存在，但这些灵气中夹杂着一种阴冷的气息，吸收起来十分困难。
“这里的灵气有问题，不要轻易尝试吸收。”
他警告道。
洞外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石块滚落的声音。
叶天立刻警觉起来，示意妹妹保持安静。
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洞口，向外望去。
通道中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声音确实存在，而且正在靠近。
叶天握紧了拳头。
他现在灵力几乎耗尽，如果来的不是人，而是别的什么…… 声音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停下了。
接着，是一阵细微的刮擦声，像是在岩壁上划着什么。
叶天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那声音很有规律，不像是无意中发出的。
过了一会儿，声音停止了。
接着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可辨。
叶天等了很久，直到确定那声音完全消失，才稍微放松下来。
“是什么？”
叶微小声问。
“不清楚。”
叶天摇头，“但似乎没有敌意。”
他回到妹妹身边，心情更加沉重。
这个地下世界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危险。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休息片刻后，两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
叶天决定继续探索。
他们走出这个临时营地，选择向上倾斜的通道前进。
越往上走，空气似乎越流通，那种陈腐的气味也淡了一些。
通道逐渐变窄，最后只能容一人通过。
叶天让妹妹跟在身后，自己打头阵。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不是幽火的蓝光，而是自然的白光。
“可能是出口！”
叶天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光亮越来越近，他们能感觉到清新的空气流动。
终于，通道到了尽头，出口被一些藤蔓和杂草遮挡着。
叶天小心地拨开藤蔓，向外望去。
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夜色正浓，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下来。
他们似乎是在一处山腰的隐蔽洞口。
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叶天率先钻出洞口，然后帮助妹妹出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两人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但叶天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森林中同样可能充满危险。
“我们现在在哪里？”
叶微低声问，不安地环顾四周。
叶天摇摇头。
从祭坛到暗河，再到这个地下迷宫，他们恐怕已经偏离原来的方向很远了。
他抬头通过树叶的缝隙观察星空，试图辨别方向。
但这里的树木太过茂密，很难看清完整的星空。
“先找个地方过夜。”
他做出决定，“明天天亮再找路。”
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缝，勉强可以容纳两人躲避。
叶天在入口处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又布置了几个预警的小机关。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放松下来，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叶微靠在他身边，已经昏昏欲睡。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惊险逃亡，她的体力早已透支。
叶天轻轻揽住妹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哥，”叶微在半梦半醒间轻声说，“我们会没事的，对吧？”
“会的。”
叶天肯定地回答，声音虽轻却坚定，“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叶微似乎安心了，呼吸逐渐平稳，沉沉睡去。
叶天却毫无睡意。
他望着石缝外隐约可见的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暗河中的兽骨、岩壁上的刻痕、发热的玉佩、妹妹体内突然安静的残魂、还有那神秘的刮擦声……这一切都暗示着这个地方非同寻常。
帝玄曾经说过，某些特殊的地方会对残魂产生压制作用。
难道他们误打误撞进入了这样一个地方？
如果是这样，那这里或许不仅有危险，也可能有机遇。
也许能找到帮助妹妹的方法？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压了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安全，恢复实力。
其他的，等帝苏醒再说。
夜渐深，森林中偶尔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叫声，遥远而模糊。
叶天保持警惕，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玉佩又轻微地发热了一下，比之前更加明显。
几乎同时，远处森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微弱的光芒，一闪即逝。
叶天立刻警觉起来，但那光芒再也没有出现。
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玉佩，它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温度。
这一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