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重新抬起脚。
地面发出呻吟。
全身骨骼承受重压,发出细微声响。
汗水刚渗出皮肤,立刻被无形力量蒸腾成白气。
灰蒙屏障在体表剧烈波动,艰难地对抗着无处不在的碾压力量。
他专注地盯着前方那片被扭曲云雾笼罩的山口,那是黑色丝线指引的方向。
“停下!”
帝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残魂的力量在叶天识海中震荡,“这力量层次远超想象,带着本源规则的印记!
不是你能触碰的!
再往前,屏障一碎,你立刻会被碾成齑粉!”
叶天喉头滚动,咽下翻涌的血腥气。
威压如同实质的枷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无法回答帝玄,所有力量都用在对抗和移动上。
左脚沉重地落下,在地面留下更深的凹坑。
右腿随即跟上,肌肉纤维在极限拉伸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目标清晰无比——那气息的源头,妹妹唯一的生机所在。
“你听不到吗?
这是自寻死路!”
帝玄的意念传递着冰冷的警告,“那组织敢盘踞在此,必有依仗!
你现在闯进去,连门都摸不到!”
“妹妹……等不起。”
叶天终于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破碎的音节。
威压骤然增强,像无形的巨浪拍打礁石。
他身体猛地一晃,膝盖几乎砸向地面,全靠意志和灰蒙力量的爆发才勉强撑住。
灰蒙屏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剧烈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解。
他稳住身形,强迫自己再次抬起脚,向前挪动。
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帝玄沉默了刹那。
残魂的力量不再试图劝阻,而是如同最细密的网,沿着叶天艰难破开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前方那恐怖的气息核心探去。
“……疯子。”
帝玄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命的无奈,更多的是全神贯注的分析,“稳住你的屏障!
心神守一!
我来试着解析这力量的‘纹路’!
任何规则都有缝隙……哪怕只有一丝!”
叶天立刻收敛全部心神,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灌注在维持体表那层摇摇欲坠的灰蒙屏障上。
屏障艰难地破开粘稠如胶的空气,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拖行。
前方的山峦在威压下扭曲变形,黑色的岩石表面流淌着幽暗的光泽,那古老的恐怖气息源头,就在山口深处。
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不断叠加的痛苦和永无止境的威压。
后背传来肌肉撕裂的剧痛,丹田内那股沉重的力量被压榨到极限,运转变得艰涩。
汗水混着血丝从毛孔渗出,又被瞬间蒸干。
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只凭着本能和一股不灭的执念向前挪动。
距离山口,似乎只有百丈之遥,却遥远得如同天堑。
就在他感觉意志即将被纯粹的痛苦和重压磨灭的刹那,帝玄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惊疑,在他识海中响起:“等等!
这气息……不对!”
叶天心神一紧,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滞。
“那股古老的威压核心……”帝玄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凝重,“在它深处……我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隐晦的……波动!
一种……频率!”
叶天的心脏猛地一跳。
频率?
“对!
一种特殊的、有规律的魂力波动!”
帝玄的意念急促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一丝惊悸,“这波动……这波动……和寄生在叶微丫头体内那道残魂的残留印记……是同源的!”
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
叶天全身剧震,灰蒙屏障剧烈摇晃,差点溃散。
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刺激下才勉强稳住。
同源?
这恐怖古老气息的核心,竟然和妹妹体内那道致命的残魂有关联?
!
“你确定?”
叶天在识海中嘶吼,带着无法抑制的震颤。
“不会错!
虽然被那恐怖的古老力量层层包裹、压制得几乎湮灭,但那种独特的魂力‘烙印’,我绝不会认错!”
帝玄的语气斩钉截铁,随即又转为更深的困惑和警惕,“这太诡异了!
叶微体内的残魂来自上古,阴冷死寂,带着腐朽的夺舍之意。
眼前这力量,却宏大古老,漠然如同天地本身……两者本质天差地别!
但为何……为何会有同源的魂力波动残留在这核心深处?
像是……像是某种被吞噬后未能完全消化的……痕迹?”
被吞噬?
残留的痕迹?
叶天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混乱而惊悚。
妹妹体内的残魂,和眼前这恐怖存在的源头,难道并非一体?
而是……被这古老存在吞噬过的某种东西留下的“残渣”?
这个念头让他遍体生寒,但同时也像黑暗中的一道微光——这关联,无论多么诡异,都证明他找对了地方!
这凶险绝地,就是解开妹妹身上枷锁的关键!
“不管是什么……找到它!”
叶天眼中爆发出更加炽烈的光芒,那光芒甚至压过了身体承受极限的痛苦。
妹妹苍白的面容在眼前无比清晰。
恐惧被更强大的决心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那粘稠的空气仿佛带着铁锈味,猛地将丹田里最后一点力量彻底榨取出来!
灰蒙的屏障骤然亮起,虽然依旧在恐怖威压下剧烈波动,却透出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他不再考虑屏障能支撑多久,不再顾忌身体是否下一秒就会崩溃。
目标从未如此明确——冲进山口,找到那波动残留的核心!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顶着仿佛要将灵魂都碾碎的巨力,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一丝,朝着那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山口,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山口如同巨兽的咽喉,幽深黑暗。
帝玄的残魂力量也催发到极致,如同最锋利的探针,死死锁定着那丝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同源波动,为叶天指引着方向。
“左侧!
避开那股最强的规则乱流!
直行!
波动就在前面!”
帝玄急促的指引声在叶天脑中回荡。
距离山口只剩最后十丈!
灰蒙的屏障已经薄如蝉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叶天全身浴血,视线被汗水与血水模糊,但他冲势不减,眼中只剩下那黑暗的入口。
就在他即将撞入山口的瞬间——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冰冷的古老意志,毫无征兆地从山口深处爆发出来!
那不是威压的增强,而是某种“存在”被惊扰后的“注视”!
如同沉睡的巨兽,缓缓睁开了一只漠视众生的眼睛!
咔!
叶天体表那早已不堪重负的灰蒙屏障,如同琉璃般轰然碎裂!
恐怖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穿透破碎的屏障,狠狠刺入叶天的识海!
“呃啊——!”
叶天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吼,前冲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猛地僵住,七窍瞬间溢出鲜血。
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万载寒冰深渊,冻结、撕裂。
帝玄的警示声被彻底淹没。
视野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那一道冰冷、宏大、不含丝毫情感的意志,如同天穹般笼罩下来,要将他存在的痕迹彻底抹除。
身体失去控制,向前扑倒。
最后的感知里,只有地面坚硬的触感和那无孔不入、冻结灵魂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