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死死盯着这张陌生扭曲的脸，鼻梁塌陷处还在淌血。
他不认识这个人，完全陌生。
强烈的疑问压倒了左肩爪刃带来的刺骨寒意和虚弱。
他喘息粗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血沫从嘴角溢出，声音嘶哑得厉害：“你是谁？”
黑衣人眼中被识破的惊惶一闪而过，随即紧紧抿住嘴唇，鼻梁塌陷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但他硬是一声不吭，只有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紧张。
这沉默和眼神里的闪躲，让叶天心中的疑虑如同藤蔓般疯长。
这个人，绝不是偶然遭遇的山匪或仇家。
目标明确，手段狠辣，而且……明显认识他！
叶天的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对方的脸庞、脖颈、肩膀的轮廓，试图找出任何一丝熟悉的痕迹。
没有，完全陌生。
突然，就在黑衣人因疼痛微微侧头，试图避开叶天灼人视线的瞬间——叶天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异色！
在黑衣人颈侧靠近锁骨的位置，衣领因刚才的剧烈撕扯稍稍歪斜，露出了一小块皮肤。
那上面，赫然印着一抹暗红！
那印记形状奇特，像一团凝固的火焰，又像某种扭曲的符文，边缘带着不祥的暗沉色泽。
叶天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这印记！
他见过！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形状，那暗红的色泽……他绝对见过！
是在哪里？
什么时候？
记忆碎片疯狂翻涌，剧痛和失血让思维变得滞涩模糊。
玄天门？
不，不像。
散修集市？
似乎也不是。
那感觉遥远又模糊，像隔着一层浓雾，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绝不是普通的刺青或胎记！
它散发着一股阴冷、粘腻的气息，与黑衣人身上那股刻意收敛却依然令人不适的冰冷感觉如出一辙。
“这印记……”叶天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吼出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惊疑。
他沾满血污的右手猛地伸出，不再是攻击，而是不顾左肩爪刃撕裂的剧痛，拼尽全力朝黑衣人颈侧抓去！
他要看清楚！
必须看清楚！
黑衣人脸色剧变！
叶天脱口而出的“印记”二字和那不顾一切抓来的手，像两道惊雷劈在他心上。
眼中的惊惶瞬间化为实质的恐惧，甚至压过了鼻梁碎裂的痛苦。
他猛地向后缩颈，同时被叶天锁链牵制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
“滚开！”
黑衣人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厉喝，声音因为鼻梁塌陷而带着怪异的嗡鸣。
他空着的左手不再是格挡，而是五指成爪，指尖瞬间凝聚起一小团幽蓝的寒芒，带着刺骨的杀意，狠狠抓向叶天探来的手腕！
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宁愿硬受叶天一击，也要阻止他触碰那个印记！
叶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对方这拼死也要护住印记的反应，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地证明了这印记的重要性！
那抹暗红之下，绝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这更坚定了他的决心。
面对那抓向手腕、带着阴寒灵力的利爪，叶天眼中凶光爆闪，竟是不闪不避，反而加速探手！
噗嗤！
黑衣人的利爪狠狠抓在叶天的手腕上，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瞬间出现，冰冷的灵力疯狂钻入。
剧痛让叶天的手臂猛地一颤，动作微微变形。
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叶天那沾满血污、伤痕累累的手指，终究还是险之又险地擦过了黑衣人颈侧那抹暗红印记的边缘！
指尖传来的触感极其怪异。
那印记并非仅仅是皮肤上的图案，触手处竟带着一种微弱的、令人心悸的吸力，仿佛那不是皮肤，而是一个通往未知深渊的微小孔洞！
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细微的电流，顺着叶天的指尖瞬间窜入，直冲脑海！
“呃！”
叶天闷哼一声，大脑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和恶心感。
这感觉……这印记的气息……与他记忆中某个模糊却极其危险的片段隐隐重叠！
黑衣人在叶天指尖擦过印记的瞬间，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苦低嚎。
那印记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暗红的光芒骤然一闪，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
他看向叶天的眼神不再是惊惶和恐惧，而是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你……该死！”
黑衣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扭曲变形。
他不再顾忌左臂的疼痛和被锁链牵制的不便，右手猛地一抖！
嗡！
深深嵌入叶天左肩骨肉中的爪刃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
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阴寒灵力如同决堤的冰河，顺着伤口疯狂涌入叶天体内！
这股力量带着毁灭性的意图，不再是冻结和迟滞，而是狂暴地冲击着他的经脉、脏腑，所过之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生机被急速剥夺！
“噗！”
叶天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带着冰碴的污血狂喷而出，身体如遭重锤猛击，眼前阵阵发黑，抓住锁链抵抗的力道瞬间减弱。
左肩的伤口在狂暴灵力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鲜血不再是涌出，而是近乎喷溅！
彻骨的寒冷从伤口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
黑衣人趁机发力，锁链再次绷紧，就要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叶天拖拽过来。
他眼中闪烁着残忍和即将得手的快意。
生死关头，剧痛和极寒反而刺激了叶天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玉佩！
帝玄前辈！
妹妹叶微的脸庞！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和愤怒如同火山般爆发！
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太多事要做！
“啊——！”
叶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咆哮。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借着黑衣人拖拽的力量，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尽最后残存的所有力气，双脚狠狠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黑衣人猛扑过去！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印记，而是黑衣人握着锁链的右手手腕！
叶天完全放弃了防御，任由爪刃在肩骨中搅动，任由那冰寒灵力疯狂肆虐。
他眼中只剩下一个目标——夺链！
或者……同归于尽！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叶天在遭受如此重创后还能爆发出如此决绝的反扑，那不顾一切、以命搏命的凶悍气势让他心头一悸。
他下意识地想抽手后退，但锁链还缠在叶天身上，动作慢了半拍。
叶天的右手如同铁钳，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狠狠扣向黑衣人的手腕！
指尖凝聚着他最后榨取出的、微弱却无比凝练的一丝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