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轻便的衣服,洗漱完李骁出了房间。
招待所的走廊还是静悄悄的。
今天李骁醒的早,他打算按昨晚想的,去外面做点晨间运动。
然而,刚做了几个拉抻,长期缺乏系统锻炼的肌肉就发出酸涩的抗议。
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显得那个笨拙而费力。
仅仅十分钟,李骁就感觉特别的累,比完成一篇论文综述还要累。
想着咬牙多坚持一会儿,陈岩这小子跑来了,晨练计划,第一天就出师不利,草草收场。
白天的日程依旧排的满满当当。
首都那边一起来的几个教授已经定下了回程的日期。
但李骁被魔都这边借调,需要跟周老的项目沟通,所以他还不能走。
陈岩那边又带着新的模拟数据跑来请教,还有几封来自国外学术期刊的邮件需要回复。
他一头扎进工作里,很快就忘记了时间。
有时候,真不是他不爱惜自己身体,而是找他的人太多,根本不给他缓一口气的时间。
在这个时期,任何一个超越现在的思维,都有可能加速一次技术的变革。
没有人给什么规定的期限,但每一个人都在争分夺秒。
等到感觉胃部传来隐隐的抽痛,李骁才惊觉早已过了午饭饭点。
其他人都在忙碌,不是不关心他是大家伙都没吃。
李骁一看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行,他也不能光自己行动,必须也要改改大家伙一工作就什么都不管的毛病。
于是,李骁垂着眼睛想了想,借着胃部不适,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陈、”他呻吟着站起来,又捂着胃慢慢弯下腰,满脸痛苦,似乎马上就站不稳了。
一旁的一个技术干部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李骁这副模样,立马跑过去搀扶他:“李教授,你怎么了?”
李骁摆着手,似乎痛的说不出话来一样。
整个人都软倒在对方怀里,怕演的不真实,干脆眼睛一闭,死死皱着眉头,再时不时的憋气,很快额头就汗水连连。
“快!快来人!李教授不对劲!”那位技术干部惊慌的喊了起来。
这一嗓子,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会议室里埋头苦干的重任纷纷抬起头,看到被搀扶着、脸色苍白、馒头虚汗的李骁,全部吓了一跳。
“李老师!”陈岩第一个冲了过来,脸都吓白了,“您怎么了?是不是胃疼?”
他想起昨晚李骁就没好好吃饭,今天早上自己把他匆匆喊来,忙到现在,心里又愧又急。
“快,扶他坐下!”
“我去叫医生!”
“那个谁,先倒杯热水来!”
会议室里瞬间乱做一团,有人飞奔出去找科研所这边的驻地医务员,有人手忙脚乱的倒水。
大家都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李骁可是他们这个临时团队的核心和灵魂,他要是有个好歹,这损失可就太大了。
更何况,人家李骁还是他们从首都借调过来的,真出了事,没法交代。
李骁半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但戏已经开场,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非得叫他们重视这个问题。
他虚弱的摆摆手,气若游丝:“没、没事、老毛病了,就是没、按时吃饭,胃有点、有点抽筋,歇一会儿就好。”
“这怎么能是没事!”周老不知何时也闻讯赶了过来,眉头紧锁,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关切,“李骁同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他转头对众人,尤其是那几个同样脸色不太好的技术骨干严厉的说道。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工作是干不完的,但身体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从今天起,必须按时吃饭,轮流休息!谁也不准再给我搞废寝忘食那一套!”
周老的威望在那里,他一发话,没人敢反驳。
很快,医务员背着药箱跑了进来,给李骁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李骁配合着哼哼唧唧,只说胃部痉挛,隐痛。
“大概率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急性胃痉挛,需要休息,注意保暖,立刻进食一些温和流质的食物。”
医务员下了判断:“以后可千万要注意按时吃饭,不然发展成慢性胃炎或者胃溃疡就麻烦了。”
“听见没有?”周老环视一圈,“都给我记住医生的话!”
“小张,”周老点了一个年轻的研究院,“你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热粥或者烂面条,赶紧给李教授打一份来!”
“是,周老。”小张立刻跑了出去。
李骁靠在椅子上,看着周围一张张关切又带着后怕的脸,听着周老不容置疑的安排。
心里那点演戏的负罪感渐渐被一股温暖取代。
他这“苦肉计”,虽然手段不太光彩,但效果似乎立竿见影。
这些人骨子里的紧迫感没法一下子就松懈,但至少以后每天到了饭点就按时吃饭,也能缓解一下身体跟脑子的疲惫。
很快,热腾腾的小米粥被端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骁“艰难”地小口喝着。
周老更是亲自监督,直到看着李骁喝下去大半碗,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才稍稍放心。
如今的李骁,在周老心里,那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必须要好好培养,细心爱护。
“李骁啊,今天下午你就别参加会议了,回房间好好休息。”
周老拍板道:“工作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以后我们的会议和讨论,必须预留出吃饭和短暂的休息时间,这是纪律!”
“周老,我……”李骁还想再“挣扎”一下。
“这是命令!”周老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随即又缓和下来,语重心长。
“你的价值,不在于这一时半刻的拼命。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长期、健康工作的李骁同志,明白吗?”
陈岩跟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李老师,您就听周老的,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们呢!”
李骁看着大家真诚的目光,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的达到了,在陈岩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回了招待所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