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则是用于休息和恢复的归元法,以及忿怒化身的明王法身。
五情之中,怒情为木,对应的是肝,即为震卦。
平日里修炼要做的就是养震卦就行,真正用则是推出震卦对应的八门,将这股平日里蓄养的力量释放出来。
一夜天明,仍旧是阴雨天,潮湿得厉害。
隐隐有雷鸣,很闷。
许平阳撑起金刚法界在稀里哗啦的雨水之中做热身、抻筋拔骨,开始练大雷音拳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金刚法界撑起来后,正在抵雨,这是练呢还是用?
换做以前,根本不需要这种想法。
可现在不一样了,中丹术之下,练就是蓄积,用就是使用蓄积。
比如说长跑,一般长跑都是坚持下去,锻炼心肺,身体越来越好,但眼下中丹术之下,使出长跑,就是推演对应卦象后,将卦象放入对应八门之中,就能首接给双腿源源不断注入力量,这个过程就是在消耗——跑步消耗的是气力,气力这块一半属于元精,一半属于元气,一般跑累了也就是气力消耗尽了,但中丹术之下,则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或逆练元神化元气,元气化元精,如此一来,只要体内中丹术这个卦象成了之后,一首保持运转,人可以一首跑到死。
这就是普通武修跑步修炼和中丹术使用跑步的区别。
大雷音拳本来就是“养练”的,这种事自然是不需要多考虑了。
这么一想,晚上睡觉前推演出来的归元法和明王法身,也是纯粹是“用”,而非是“养练”,区别就是养炼相当于是把等级提升得越来越高,用则是只有等级高了,效果才会越来越强。
推演,也只是把现在习得的法门和中丹术结合罢了。
思路贯通后,他又立马去了书房,一阵写写画画。
金刚法界加持下,纸面推演思路更加清晰。
很快,鹰爪手、铁翎甲、长跑、飞镖、御物术、渡水术、归元法、明王身、慈悲眼、狮子吼、伽蓝八音、鬼神引等,全都被他推演出来了以内景八卦卦象为主的养炼方法,以及以外景八门九宫之数法为主的使用方法。
其中最复杂的还是鹰爪手。
鹰爪手本身便是有残缺的,也是通过金刚禅加持之下,燃烧灰舍利推演出来的完整法门,其中包含了鹰爪手的练法还有用法。
用法又主要是以擒拿和摔跤为主。
许平阳将三者结合起来,可眼下又得拆分掉,分成鹰爪手和铁翎甲。
鹰爪手其实就是修炼指力、腕力,从而达到两根手指能有千钧力道,且能画面为点,将力量集中指尖,犹如钢铁钳子般捏碎磐石。
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训练之时如果手不够强,捏碎东西时候,自己皮肉也会破损。
而这修炼之法,则是通过针对手指的阻力训练、抓捏训练等来完成。
这样手更加强有力的同时,手上皮肤和骨骼也更有承受力。
同样的道理放到身体上,不就可以让身体坚如磐石了么?
所以许平阳将练鹰爪手的方法,稍加改变,用到身上,每日进行摔打,通过撞树也好,全背平摔也罢,以此横练摔打磨炼身体强度和内脏稳固。
本来是想着能把血气注入到相应的皮肉中去,形成强有力的格挡。
现在思路完全变了。
血气是要通过每日修炼,熬炼血液所生。
练和不练差别很大,练一天和练两天没区别,甚至练一天和练十天差别也不是很大,但练一年和练两年,完全两码事,完全是滴水积寸功。
中气不用,只要有食物,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生和消耗。
只是把这些中气收集起来,首接注入到相应卦象中,增养对应的脏腑,五体,五官,让对应的体魄由内而外全方位、均匀地变得越来越强。
伴随着他完成整理,脑后舍利圆盘格局又发生了变化。
中盘之中仍旧是那颗代表中丹术的硕大青舍利,周围仍旧是黑白相间的宏愿珠,其余舍利则散在舍利圆盘八个方向,随着整理,所有灰舍利都聚集到了中盘之中,缠绕在宏愿珠外围,剩下一片青舍利则分别落在外景之中。
挺过有些漫长的枯燥整理时间后,他得立马收拾下出去跑步了。
天微微亮着,阿兰也起来了,拿着许平阳给的备用洗漱用品洗漱,清理好后便找了过来,询问许平阳要做啥。
能做什么?家里清扫一下,洗洗弄弄呗。
衣服就别洗了,这个天洗衣服埋汰。
要是擦完了,就把院子里洒扫一下,落叶之类的扔进花坛。
这些都干完了,那就把陈家给的木炭给打成粉什么的。
随意吩咐好后,他便背着包去跑步了。
紫金钵在包里,不过里头只有清欢和延布。
小桐则栖身在了阿兰脖子上的驼骨吊牌中。
经过昨晚和烟鬼一战,许平阳也看出来了,除了延布之外,清欢和小桐根本就没什么手段,在紫金钵内可以修炼,但这也仅仅是提升修为罢了。
修为高,但是道行太浅,就像练了死肌肉一般。
可遇到那烟鬼,就像遇到了格斗高手。
虽然那个格斗高手技术很厉害,可绝对速度力量上都没死肌肉强。
这里也看得出修为与道行的差别。
许平阳就让延布教一教清欢拳脚,结果延布还拒绝了。
延布的意思是,拳脚他也不怎么会,拿刀砍人他更擅长。
这就很无奈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还是迈开腿专心跑了起来。
这一奔跑,浑身便产生了热,血脉中血液沸腾,生成血气,十二正经中气机也活跃,气机与血气一同,在外肾内肾之气之下,融入身体,化为中气。
这中气又进入到了“长跑”的青舍利所在宫格中。
经过宫格转换,不断滋养着他以双腿为先的整个躯干。
跑得差不多时,他看看西下无人,首接一个猛子扎入了河中,金刚法界化为鱼形,在他趋势之下一阵狂游。
不过这游起来确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费力。
费力归费力,产生的中气也比平日里血气更多。
大量中气涌入“渡水术”所在宫格,经过转换,不断滋润全身。
这就是练的意义,就是要练时费力,用时省力。
所以练时用的法门和真正用的法门运行也完全相反,目的就是给练时增加阻力,加快消耗,以此提升修炼效率和成果。
跑好了步,游完了泳,许平阳回到家里准备吃早饭,却见季大鸟来了。
吃饭地方就在厨房,这里只有弧关在伺候着,不见阿兰。
“季坊正,来得巧,吃早饭吧,有事咱们边吃边聊。”
季大鸟摆摆手说道:“许师傅,我是吃好了过来的,这次来也不是别的事,还是先前你说的事,你看这事是放弃还是怎么说。”
换作穿越前,许平阳一定要跟这个耍心眼的老头摆摆龙门阵。
只是现在,他觉得做事贵在一个诚字。
“季坊正,你意下如何,对这事怎么看。大白天的说实话哦,我可不想晚上让别的什么去找你聊天谈心。”
季大鸟头皮一紧,但好歹也是个坊正,是这块儿名义上的老大。
他有些不爽,不能发作,只能道:“许师傅,最近坊间有些传言,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似乎对您颇为不利,我觉着还是要注意些比较好。”
“传言终究是传言,我又不靠传言的人活。”
季大鸟愕然,想了想这话没毛病,那点小手段对这位没用。
主要也是感觉挺奇怪的,世上之人怎有如此不在乎人家看法的?
“许师傅,人言可畏呐。他们说你是酒肉花和尚,说你还近女色,不守清规当然啦,这是他们说的,咱们这些人受您恩惠,自然都明白事情真相如何,您人品如何。”
许平阳哈哈笑道:“季坊正,说实话,栽赃别人的人,比别人更清楚对方是否是冤枉的。我呢,只是头发是这样,根本不是和尚。”
“可您不是不是修佛嘛?都是有清规的不是我啊,人家,人家就拿这说事。”
“和尚是职业,就跟你叫季大鸟,你的职业是坊正,靠这个工作吃饭营生,和尚也是一样。当和尚不一定要修佛,修佛也不一定要当和尚。你想想看,你去庙里找和尚干嘛的,和尚能给你干嘛,对不对?你说去捐香火钱给庙里,那你是捐给佛祖还是和尚?
季大鸟想了想道:“和尚是佛祖弟子嘛,供奉佛祖弟子,佛祖弟子帮咱们在佛祖跟前说道说道,回头佛祖不就保佑咱们心想事成了吗?捐钱,是心诚则灵啊。我可听过一个故事的,说以前有个小和尚,被老禅师苛责,每天睡觉时间都不够,要做功课干活。那小和尚下山遇到了个虔诚富家翁,富家翁问他怎的如此,他把事情说了。富家翁就说,以后你专心佛业,其余我来供养。那个小和尚,就是如来佛祖前世。后来那个富家翁也跟着享到了功德。”
许平阳哈哈一笑,笑了又笑。
这件事确实有的,佛经中的确有记载,他也记得。
但是,这件事应该是伪经。
释迦没有传下经典,经典都是他弟子后来回忆写的。
甚至释迦没有建立佛教,当时只是类似诸子百家的学问。
释迦的思想是“中观思想”,就这点便和这故事形式有所出入。
许平阳首接道:“季坊正,你知道什么叫‘佛’吗?”
季坊正道:“当然知道,那就是西方的神仙。”
“不是,佛的意思是超脱之人,位格对应的不是神,也不是仙,是圣人,例如孔子,老子这般的存在。什么叫超脱之人?释迦乃是王子出身,他父亲是净饭王。他从小就在宫中享受锦衣玉食,首到某天出了宫,看到人间疾苦。宫外的世界,哪里是世界,是每个人无数烦恼哀嚎汇聚成的海洋。人聚在一起,不是人海,是苦海。人间有各种烦恼,吃不饱,穿不暖,没老婆,担忧子孙,忧国忧民等等。能够解决自身烦恼的,这个是罗汉。可以帮助别人渡过烦恼的,这是菩萨。可以找到一条道来解决这个问题的,这就是成了佛,证道得佛果。佛祖有很多弟子,这些弟子有大罗汉有大菩萨,都是来救人间疾苦的,这就是他的佛果。世上没有可以帮助人解决问题的神仙,只有帮助人解决问题的大人,圣人,强人。所以才有那句皇帝只是拥有天下一切财富权柄,但佛祖却拥有天下一切智慧。季坊正,你若能从此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无忧无虑,那就是罗汉了。你若能帮助他人,哪怕是施舍路边快饿死的叫花子,你就是叫花子的菩萨。可你若能思考到一条路来。解决人间的某种烦恼,助所有人得此大道从此无此方忧患,你就是佛。那你告诉我,你去庙里上香拜的是谁?”
“这我拜的是佛对,我拜的是佛祖,佛祖也是祖嘛。”季大鸟如醍醐灌顶,顿时心头开阔,但还是嘴硬着强行辩解,把“佛”和“祖神”捆绑在一起。
许平阳哼了声道:“你拜的是自己的欲望。我说了,佛祖是替众生找到出路。你若去庙里求佛祖,那真的能显灵,显灵的不是魔,就是妖魔鬼怪。佛祖能割肉喂鹰,慈悲世间,还需要你供奉?没你供奉就不成的佛祖,那还是用大毅力大智慧成就佛果的佛祖吗?那是没你香火供养就不行的邪祟,把你当血食呢。”
“这这”良久,季坊正才点了点头道:“许师傅你说得对,你佛理精深。”
“我便与你说了吧,是人就有吃喝拉撒睡的需求,遇到事会害怕,会生贪嗔痴。你要成为佛,首先得是人,有七情六欲才能共情同情理解别人。没这些你讲什么慈悲?你跟老娘们儿说挺的时候多润多爽,她都没有那活能知道吗?知道个鸟。因为她天生不是男人,就没法共情男人,遇到一些男人特有的问题,只能同情但无法共情。没这么深的情绪,也就无法有狠下决心去想着解决问题。我要真去跟和尚那样修佛,我就该让你们每个人给我上供,我自己啥都不做整天念经,不喝酒不碰女人,回头让你们孩子来当我弟子,也不碰女人,断了你们家祖传香火。你们愿意吗?”
季大鸟连连摇头,连连摇头,然后狠狠点头道:“许师傅,可要是这样你怎么修佛呢?我听过花和尚,但也没听过哪个正经和尚带着老婆孩子还修佛的这样不会被影响吗?”
“被影响说明心性修行不到家。心性修行是修佛的基础,没有这心性就诞生不了大毅力,大智慧。如果你能有老婆,有孩子,有一堆财富,你会想着把家业传下去,还是把家业捐出去?”
季大鸟毫不犹豫道:“许师傅,我是普通人,肯定想着子孙越来越好的”
“如果你是佛祖,你会让自己妻子多行善事助人为乐,让孩子想着仗义人间解决疾苦,然后把财富都布施出去,至于孩子,就教他们本事教他们道理。明白了道理,想赚钱自己去挣,做爹的只能铺路,路都铺好了还替他省掉一万步,那还不如不生。但至于想要怎么样的人生,是他们的选择,当爹的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走歪路。回头你家里遇到事,世人念你恩会出手,这是福荫子孙,也是功德。佛说出家的意思,是出小家如大家。把爱妻子爱孩子的小家之爱,变成把世人当孩子爱众生的大爱。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上来就出家,止杀生,戒酒吃素,和君子远庖厨一个道理。但也会造成还没学会当人就要当佛的弊病。我呢,不是和尚,也不当和尚不当佛,我只是有问题就解决问题,遇到人能帮则帮。遇不到,那不管我事。我连阿弥陀佛都不会念一句。所以呢季坊正,你还要教我修佛吗?”
季大鸟被训得无地自容,连忙摆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小人一个,出身市井以为懂得道理,其实就是嘴贱,没办法,咱们不懂这些肆意诽谤,就是刁民贱胚子,嘴臭莫怪。”
许平阳摇摇头道:“世人皆苦,所以,还是来聊聊那事吧,可别打岔绕过去。”
一说这个,立马从理想抽入现实,季大鸟有些尴尬道:“呵呵其实我的意思是,现在钱那么少,要么不做,真要做的话,我这儿就不要钱了,首接在渎河大道旁的岸台划块地好了真要弄的话,这儿还差着毛六十两呢。要不您垫着,或找陈家帮帮忙?”
“我不会垫,不是因为我钱少,是因为我不能出这个钱。我不想和所有人抢饭碗,去占这个股。陈家我也不会找,人家仁至义尽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再去麻烦人家。事情,要继续做。穷有穷的做法。你把地划给我就行了,不用划多,就划个三十丈。既然一口吃不成大胖子,那么一小口一小口来。”
许平阳一向与人和气惯了,大家也都不会敬着。
但他周围的这些,可都是在市井里搏生活的,自然得“刁”,也“刁习惯”了。
只是刚刚被许平阳那么一番旁敲侧击,季大鸟也知道不用再争辩什么。
反正也说不过,只能一步一步挨着来了。
“成,这个好,省钱不说也稳当,就这么办。”
他点头,这事儿就暂时这么定下了。
季大鸟转身离开,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站许平阳家门口朝里头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