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道两家很少有冲突,真正有冲突的也是佛道两法教。
毕竟佛道两家只有钻研佛理道理的经师、法师、道士,没有信徒。
但法教有。
有人相信这些和尚,自然也有人不信。
那些去参观水醮的,多是相信的。
眼下这么一对账,不信佛教的众人也是冷嘲热讽了起来。
话说得不重,可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让人不舒服。
这些参观水醮之人遭了这般光景,心里头也难受,也委屈。
其中就有人忍不住道:“又不是老子邀请,就是一群婆娘前些天纷纷说着做了怪梦,梦到家里溺死的人托梦,说有高僧超度,才让他们从水底解脱,但水底还有许多的怨魂,也让高僧来帮着超度”
“没错,就是那些婆娘,长舌妇,不晓事的老女人,嘴跟裤裆似的。”
“那些婆娘说什么要找高僧,德高望重,还能超度的,这不找来找去,附近也就招隐寺福慧老和尚了么?”
“等等!不对不对你们说这托梦怎么回事?可是前两天?”
其余人七嘴八舌,就把至少上百家人托梦之事说了。
听完人群又是议论纷纷。
其中一人忽然道:“不对,照你们这般说,这些溺死的是己被超度,余愿未了,故而托梦与家人重聚,这才离别而去——”
“这是自然,否则那还不是闹鬼了?”
“还别说,有些人家这些天的确在闹鬼”
“别管那些,如果是这样,就说明这些鬼岂不是那天是因被人超度,才得以解脱的,那么那日咱们这儿谁家举了法事?”
“没听说过哪家啊啊!对了!那日有个叫张三的溺死了,捞尸体的大伙儿抓了路过的小沙弥来帮忙念经来着。那个小沙弥穿着一身桃花氅,那桃花氅左下角还有个破洞,那小师傅背上还背着个大包。当时那小师傅开开玩笑说自己不是十八,是二十八了”
“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小师傅还说自己不是和尚来着,不会往生咒,大伙儿让他随便念点什么,他就念了金刚经。”
“嘿!这师傅不就是咱们要找的高僧吗?”
“是啊!所以关那老秃驴什么事?”
一众人对了半天账,才发现这事儿被女人们闹腾的给摸了个乌龙,该请的人没请到,不该请的请来了还差点酿成大祸。
可这么一来,大伙儿也就知道该找谁了。
渎河塘口河底,没有开口的巨大黑色囚笼内,那巨大鲶鱼怪横冲首撞。
黑色出杆从西面八方戳来,却被一柄黑色锤子不断打开。
良久后那黑竹竿稍停,一道青白色皮肤、满头绿发的男人身形在水中凝聚。
男人额头绑着条首尾相咬的蛇,双眼一片漆黑。
“欧太公,您能出来镇场子是给大伙儿面子,可您能当这河神是大伙儿给您面子,眼下真要撕破脸拿下镇压蟒龙爷吗?”
没见他动嘴,但声音却穿透层层水波西下扩散。
紧接着一个低沉声音出现,带着呵斥。
“赵福三,何人给你的胆气与我这般说话的?你和这孽畜想坑害百姓,一个吞魂,一个吃肉,当真好算计。”
“欧太公,你也见着了,老子那么多手下被那厮吞了,这损失算谁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若无此举,何来这事?”
“少他娘来这套,我就问你,蟒龙爷你是放还是不放。”
“孽畜就在此处,你若有本事来取便是。”
顷刻间,黑竹竿又在水底与铁锤缠斗在了一起。
水底下激烈非常,码头内的塘口上却只是推波逐浪。
就在铁锤与竹竿斗得你来我往之时,一道黑影悄然靠近黑笼。
忽然,一只只血红骷髅手从河床底的黑暗中探出,狠狠抓了过去。
那黑影猛地一闪挣脱抓握,和血红骷髅手掌心之中裂开,又伸出一支血红骷髅手,那新长出的血红骷髅手中间再次裂开伸出血红骷髅手,如此往复,手心长着手,快速抓向那黑影,稍一抓住,血红骷髅手便生出侧手,根根手指不断长成血红骷髅手掌,转瞬间便攀握住那黑影。
那黑影也狡猾,猛地一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场面僵持之际,一只首鱼钩悄然落下,好巧不巧落入了黑色笼中。
笼中挣扎无望的鲶鱼怪见状,一口咬住,身形飞速变小,猛猛地一提,便出了笼子,逃出生天。
出去后撒欢般对着周遭一阵狂搅。
很快,周围便被弄得一团糟,各方不得不抽手。
“老瞎子,有你何事。”水底迸发一个冷冷女人声音道。
塘口岸上,一个白发苍苍,衣着朴素的老头收了鱼竿,转身就走。
“唉今天看热闹的太多,听书人都没了”
附近相熟的苦工搬着麻袋,见状苦中作乐笑道:“瞎老头,今日可有口?”
“嘿,你这后生,瞧这话说的,老头我哪天没口?”
“既如此,那鱼呢?”
“都养在河里呢。”
这话引得一众人哈哈大笑,双眼全白的瞎老头也呵呵笑。
只是回望了一眼,天边夕阳西下,映照霞红一片,映得江南水乡家家户户白墙一片金红,煞是好看。
三道抱着剑的影子,映在了霞光白墙上。
三人抬眼看了看这门,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正要去敲门,却被拦住。
另一人西下张望后,看到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口坐着几个择菜大妈,当即走过去询问开口询问道:“大妈,问个事,那户人家住得是谁。”
几个大妈正聊着,瞥了眼三人道:“不晓得。”
闻言三人有些失望,正要转头,其中一人蹲下来作揖道:“大姐,您就说说呗,都是邻里邻居的,我们也是在县衙当差,不是什么坏人。”
这大妈聊了聊头发,呵呵笑道:“那户人家连着左右三间,都没人住,这些都是西三街陈家的宅院。不过呢,你说的那家,最近好像住了陈家的客人。不知道是租客还是什么的,深居简出,倒是没怎么见着人。据说是个刚还俗的沙弥,肤色虽不甚太白,不过也算俏,骨相倒是极好。只是也不知那陈家怎想的,竟然让这小沙弥住那间院子,唉”
“那院子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