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并非强行赋予,而是引导其本身特性,自然显化……”陈烛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种将神机百炼与自身认知体系融合的过程,缓慢却扎实。
能够感觉到,自己对“炼器”的理解,正在发生某种本质的变化。
期间,他也从云龙道长和其他师兄弟的闲聊中,得知了王也的近况。
“王也那小子,家里好象出了点事,回去了。”云龙道长提起这个徒弟,语气有些复杂。
“听说在龙虎山露了脸,麻烦也跟着来了。回去避避风头也好。”
陈烛点点头,没多问。
王也回家应对风后奇门暴露带来的影响,是意料之中的发展。
武当山因王也之事,名声更显,但也确实吸引了更多目光。
提升自身、稳固山门的必要性,愈发凸显。
陈烛的目光越过窗户,落在后山那片云雾缭绕的树林。
龙虎山的强盛,确实不只靠老天师一人。
天师府底蕴深厚,弟子辈中亦有张灵玉这等翘楚。
反观武当,王也一鸣惊人后,带来的不光是名声,更有无形的压力。
仅靠自己和王也,还远远不够。
后山那三位长辈……不,卢爷似乎已在王也回山后不久,因寿元耗尽而坐化,离去时听闻风后奇门有了传人,神色欣慰。
如今后山,只剩下洪音师叔和另一位状态不明的师长了。
具体情形,恐怕只有师祖最清楚。
这更让陈烛感到一种紧迫。
剩下的两位师长,他们的困境,是武当必须面对的一道坎。
不仅仅是为了可能的战力,更是为了那份传承的责任,以及同门之谊。
单纯提升自身力量是根本,但或许……可以试着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神机百炼,关乎“造化”,能否用在“修复”人身上?
这个念头有些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狂妄。
倒是有‘修身炉’这个先例。
陈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
不能急,需要更多的准备。
再次起身走向书阁。
这次,不再泛泛翻阅,而是有针对性地查找那些记载着安魂定魄、调理心神的古老法门与药石记录的典籍。
同时,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神机百炼册子里那些基础原理。
几天后,陈烛带着整理好的几个问题和初步构想,去求见周蒙。
周蒙正在茶室烹茶,雾气袅袅。
见陈烛进来,示意他坐下。
“师祖,”陈烛斟酌着开口。
“弟子近日翻阅古籍,看到一些安神定魂的古方,又结合……结合之前游历的一些见闻,在想……有没有可能,炼制一种特殊的法器,不作用于肉身,而是尝试安抚,甚至……梳理紊乱的心神?”
周蒙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陈烛一下,目光深邃。
“心神之伤,最是难治。
外力介入,凶险异常。古往今来,走火入魔者众,能挽回者寥寥。”
“弟子明白其中凶险。”陈烛点头。
“所以只是想先从理论上探究。或许……不是强行镇压,而是如同疏导水流,顺势而为,引导其归于平静?”
周蒙将一杯茶推到陈烛面前,缓缓道。
“想法不错。但心湖若已惊涛骇浪,甚至淤塞成潭,疏导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是堤毁人亡之局。”
语气平静,却带着沉重的分量。
陈烛知道,师祖说的不仅是普遍道理,更暗指后山那几乎无解的困局。
“总得有人试试。”陈烛轻声道,目光坚定。
“即便艰难,也比束手无策要好。弟子愿先从最细微处入手,绝不会贸然行事。”
周蒙凝视着陈烛,良久,叹了口气。
“你有此心,是好事。但切记,量力而行,凡事以稳妥为先。
需要什么典籍……嗯,对这类心神损伤的情况想有更多了解,可以来找我。”
“多谢师祖。”陈烛知道,这已是师祖能给出的最大支持。
他并未要求立刻接触后山长辈,而是获得了在理论层面进行研究探索的默许。
离开茶室,陈烛心中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他几乎泡在藏经阁和相关典籍收藏处,结合神机百炼的原理,开始艰难地推演、构思那理论上可能存在的【涤魂冠】。
每一个符文的设计,每一种材料的选用可能性,都需要反复论证,考虑其对心神可能产生的各种影响。
这个过程枯燥而漫长,并且伴随着无数次自我否定和推倒重来。
但陈烛清楚,这第一步,必须走得无比扎实。
后山那两位师长的安危,容不得半点侥幸。
……
……
时光在青灯古卷与反复推演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是数月。
这日,云龙道长与周蒙对坐饮茶,看着窗外陈烛抱着一摞刚借走的厚重典籍匆匆而过的身影,忍不住开口:
“陈烛这小子……最近是不是太拼了些?整天泡在书阁和那间临时划给他的小工坊里,人都瘦了一圈。他到底在鼓捣什么?”
周蒙慢悠悠呷了口茶,目光深远。
“他在琢磨怎么救后山那两个老家伙。”
云龙一惊,差点打翻茶盏。
“救?这……这怎么可能!洪师叔他们的情况您最清楚,那是心神陷落,根本不是寻常手段能……”
“所以他用的也不是寻常手段。”周蒙打断他,语气平静。
“还记得他下山回来后的变化吗?气息圆融,对能量流转的洞察力远超常人。
这孩子……被捡回来时虽先天有缺,但那份与生俱来的灵性悟性,同样非同一般。
如今不过是困龙入海,得了机缘,正要翻腾起来罢了。”
云龙怔住,回味着周蒙的话。“您是说……”
“一遇风雨便化龙。”周蒙放下茶杯,声音低沉了几分。
“后山的事,我比谁都清楚。
陈烛有这份心,想为武当多撑起一片天,想让王也、让所有弟子都能挺直腰杆,这份心意……就由他去吧。
或许,这也是那些老家伙们,最后能为小辈们做的一点事了。”
云龙沉默良久,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小工坊内,陈烛对外界的议论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