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走了一阵。
晨风清冷，寒露湿衣。
高木深林，潇潇落叶。
张秀尘突然皱眉，手作剑指，一柄青色的利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秋水和刘君还未反应过来，看向张秀尘。
便听到顾灵鸢冷冰冰的声音，“有敌人来袭。”
秋水和刘君才祭起各自的武器。
冬雪则依旧平静的站在原地，看向前方。
秋水道，“怪了，按道理来说，我们所走的路是极为隐秘的，怎么会遇到敌人？”
刘君道，“怕是其他门派的人。”
“他们来得早，在此设伏。”
刘君看向张秀尘，道，“小兄弟，你的道行也太高了，我和秋水都没察觉，你却发现得比我们早。”
“难怪是大比第一，果然实至名归。”
张秀尘知道情况紧急，便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所以没有因为腼腆而脸红。
此时，只听一声钟鸣巨响，周遭树木的叶子被震得纷纷扬扬的落下。
张秀尘只觉这道声音刺耳至极，耳蜗生疼，首钻大脑。
让人耳鸣失神，产生幻听。
好在众人的道行都很高深，还是站稳了脚。
然而，紧接着的一道金色神光，从树林中冲杀过来。
所过之处，卷起萧萧落叶。
绊倒数棵巨木，裹挟着碎木继续向前。
张秀尘屏气凝神，知道对方的道行己经超过了自己。
但是他并未畏惧，便要以剑迎之。
然而，张秀尘感觉肩膀一重，顾灵鸢把他拉到身后。
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站到了他的身前。
张秀尘看到她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紫光，仿佛神女一般圣洁。
淡青色的纱裙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束发的白色系带，连同她的三千青丝一同作舞。
风华绝世，俊美无双。
顾灵鸢右手结印，紫光大作。
身前十丈的古木，瞬间万木开花。
花飞漫天，香气阵阵。
花瓣聚拢，在她的身前结成一道灵性非凡的法纹。
法纹之上，春暖花开，万紫千红。
顾灵鸢玉手轻推，便迎着金光飞去。
二者相撞，并未出现惊人的震动轰鸣声。
金色的光芒像如没入大海一般，无声无息了。
法纹也在接下金光神通后消失了。
这是张秀尘第一次看到顾灵鸢出手。
张秀尘见过剑宗的天才，如王清、尹鸿才。
但是像顾灵鸢这样令人惊艳的，却未曾见过。
张秀尘心绪沉重，十分吃惊。
这一招不仅好看，而且实力更加惊人。
对面的金色光芒虽然不知是什么神通，但隐隐带着佛家的真意。
如此神通，他根本看不穿，甚至险些让他耳孔流血。
他这一生只在遇到牡丹老鬼之时，产生过这种敬畏感。
金光的威压甚至比牡丹老鬼还要惊人，对手怕是合道境界之上。
张秀尘皱了皱眉，顾灵鸢明明也只是三境后期，还没有突破到合道境界，为什么会如此厉害。
越阶一战的难度，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而她却能应对得如此轻松，现在仍淡然的站在他的前面。
这就是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实力么？
现在她滑落到三境后期，还能如此之强，那她全盛之时呢？
便听顾灵鸢道，“佛门！”
“何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树林中出现了十多名黑衣人。
从前方走了过来，挡在前路之上。
双方各站在一边。
“阿弥陀佛！”
对面的领头之人身材魁梧，声音讶然，“如果老衲认得不错，你用的是灵花指！”
他指向顾灵鸢，“你是天渊妖女--顾灵鸢！”
此人声音嘶哑，苍苍老矣，似乎饱受风霜，颇有资历。
他环视五人，并不认识张秀尘、秋水和刘君。
但是，他得目光定格在冬雪的身上。
他道，“魔头！你还记得当年那一棍吗？”
冬雪道，“怎么记不得！”
“那一棍让我瘸了数年，才调养恢复！”
冬雪反问，“老和尚，我那一针呢，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显然说到了那人的痛处，他得目光突然锐利，道，“哼！寒水神针，当年中你一针实乃奇耻大辱，再来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顾灵鸢身上的气势突然间变得无比凌厉，道，“你认识我？”
老和尚道，“当然认得！”
顾灵鸢道，“我们见过？”
“你的恶名昭著于世，你的手段阴狠毒辣。”
“要想认出你，又何须见过面。”
顾灵鸢道，“就因为灵花指？”
“朝天大陆，不止我一人掌握这一招。”
“你若认错了人呢？”
那人道，“妖女，当年你杀过我寺的一个僧弥！”
“当时，他身上中了一百零八式，但毙命的，就是这一招灵花指。”
“虽然你现在的道行不及当年的十分之一，但是只有你的灵花指才会精妙到如此境界。”
老和尚停顿一息，咳嗽两声，又道，“你杀的那个人，他的禅号为妄语！”
“短短数年，你便忘了！”
“杀人罢了，你还要传扬天下，污我佛门声名，歹毒至极。”
“但是你犯下的滔天杀孽却永远被记在耻辱柱上。”
“终有一天，天下正道要向你讨还。”
顾灵鸢本不想解释。
她背负的骂名数不胜数，又有什么精力和三派的伪君子掰扯。
但是他却发现，身后的张秀尘正忧虑的看着她。
顾灵鸢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可是他不想让身后的人误解。
顾灵鸢看向张秀尘，张秀尘却悄然埋下了头。
张秀尘虽然想知道原委，但是他并没有立场。
他和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他也不喜欢她。
凭什么问她，凭什么关心她的过往。
顾灵鸢再看向老僧，道，“谁说我忘了？”
“我没有忘。”
“佛门本应清心寡欲，但所谓妄语禅师不过登徒浪子，见色起意，便要戕害于我。”
“空有禅师之名，实则虚名傍身，配之不起。”
“我杀他是他咎由自取，这等玷污佛祖之人，有何颜面活于世间。”
“我送他去面见佛祖，忏悔其过，反而维护了佛门声名。”
“你今日来向我问罪，却不知因果，一味诬赖，倒要问你是否有证据证明？”
张秀尘拧紧了眉。
对方既是佛门的高僧，那就是正道的同道中人，他理应站在他的一方。
可是自己又和魔道的顾灵鸢在一起。
张秀尘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帮哪一方。
只不过，从双方交谈的内容来看，妄语禅师确实是因顾灵鸢而死。
张秀尘只感觉他和顾灵鸢之间的距离，很远很远。
无论是因为道门的道子，佛门的妄语禅师，还有因为诸多因她而死的弟子。
各派和顾灵鸢之间都是死仇。
他作为正道弟子，又有什么立场和她站在一起。
听到顾灵鸢的解释，张秀尘的心里面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害怕顾灵鸢存在滥杀无辜的行为。
他该相信顾灵鸢吗？
但是事实如何，又能如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