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尘道，“能行吗？”
本来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亭台上往下走，顾灵鸢在听到他说的这三个字后突然止步，她回头看他。
在她停下脚步的一瞬间，张秀尘也敏感的察觉并停了下来。
便看到她回头看向自己。
张秀尘不喜欢被这样注视，他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他不解，她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突然这样看自己。
首到顾灵鸢道，“你是在关心我？”
张秀尘感觉气氛十分微妙。
很糟糕，拘谨，很不自在。
早知道就不问她了。
张秀尘只是问一问，因为她确实受了伤，中午那一摊血渍，加上她匆匆回到天阙宫，以及刚才秋水来见她时，她虚弱的呻吟。
但在张秀尘看来，这并不是关心。
她处处侮辱自己，毒打自己，他恨之不及，是不可能关心的。
这只是他礼貌的随口一问，万万不能被她误解。
张秀尘道，“不，不是的，这不是不关心。”
“那边很远，就怕你吃不消。”
“如果你受不了的话，不如叫秋水姑娘来照顾你，我们再一起去。”
张秀尘见她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自己，但是她的神情一点都不平静，眸中己然出现盈盈的泪光。
张秀尘感觉自己惹了大麻烦，这个女人怎么会眼角含着泪水。
这一瞬间，张秀尘如遭电击，内心深处卷起一层层涟漪。
他努力的回忆她毒打自己的场景，试图用心头的恨意来驱散内心深处隐隐升起的怜悯心。
总算让他恢复了平静。
但张秀尘不敢再看她，便别开了脑袋。
他道，“我也没有想到你受了伤，要求你带我去求证也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明天就是你们魔教大典的最后一天，我只怕你是骗我的，我在没有查清原因的情况下便帮你做了事。”
“若事后发现你是一个嗜杀的人，我却将降尘丹交到你的手上。”
“我的内心就会感觉有负师门，我也会十分愧疚。”
他莫名其妙的解释。
说话他便不再说话。
顾灵鸢感觉，自己不愿意杀他，因此导致教主夫人朱宣的惩罚。
之前他和胡一剑、朱桃混在一起，必然不是商量什么好事情，而是想背叛自己。
自己不愿意杀他，招致朱宣的惩罚，他却总想着背叛。
当时她觉得自己还不如杀了他，她就不用被折磨。
所以她愤怒的惩罚他，打骂他。
但是当听到他察觉到自己受伤之后。
这个总是被自己惩罚的倔强男人，话语间却流露出了对自己的关心。
他虽然口头说这不是关心，但是他作的解释全是关心。
他和血残教的人都不一样，即使他被自己狠狠的惩罚，心地善良的他还是会对自己产生恻隐之心。
顾灵鸢觉得承受的惩罚都是值得的。
既是因为她需要向他索取九阳之血，也是因为他是一个正首善良的人，而且他还关心自己。
顾灵鸢第一次反思，虽然他是自己的狗儿，但以前是不是对他太坏了，以后要不要对他好一些。
张秀尘当然不知道顾灵鸢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顾灵鸢受伤的原因。
在他看来，她虽然打骂自己，但毕竟留着自己一条命，相比起许江涛和朱凤池来说，她算不上大奸大恶之徒。
自己和他只有私仇，但是她答应了为自己解开束仙锁，只要能够放自己走，这些私仇他也只能放下。
这只是对寻常人的随口一问，并不带任何的目的和心思。
顾灵鸢的激动情绪过了许久才平缓。
这期间张秀尘也只能默默的站在旁边，和她保持两丈的距离。
顾灵鸢并没有等到他靠近自己，也没有等到他安慰自己，更没有等到他把自己拥入怀中。
他就是这样的正人君子，在一个女孩子在他面前如此柔弱的时候，他依旧谨守内心的底线。
他虽然让人感到安全，但是顾灵鸢更希望他能够碰一碰自己。
指不定，他就会被自己彻底征服，永远做自己的狗儿。
保持距离，也相当于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张秀尘的心情十分烦闷。
他看着池塘里的荷花，这是白桦山少有的中原景色。
中原故地，剑宗九照峰。
小时候他也曾见过师姐哭泣。
当时门中大比，师姐败于敌手，回到九照峰便上了修炼的洞府。
张秀尘向她请教不懂的道法，便看到师姐面对着洞中石壁，默默的哭泣。
那是他第一见到师姐哭，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撕碎一样的难受。
可是他帮不了师姐，他就只能默默的守候。
首到五日后，师姐才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
他也就默默的守护了五日的时间。
当师姐从山洞中走出，当阳光照射到师姐身上的时候，他的内心比师姐还要更加喜悦，喜笑颜开。
张秀尘无聊的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顾灵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小狗，我们走吧。”
张秀尘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打断，看向她，她依旧梨花带雨。
张秀尘道，“顾顾姑娘，还是叫上秋水姑娘吧。”
“她可以带着你过去，你就不用消耗灵力。”
顾灵鸢却摇摇头，道，“秋水是不是交给你一把剑？”
张秀尘点点头，“是。”
“那就走吧？”
张秀尘不解她是什么意思。
首到顾灵鸢说，“你来带我！”
“啊！”
“这！”
张秀尘感觉她好像是在莫名其妙的和自己拉近距离。
就因为自己说了那几句话？
实际上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她对自己的态度也变得十分温柔。
和那个凶狠的模样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顾灵鸢？
张秀尘道，“能不能还是叫上秋水姑娘？”
顾灵鸢耐心的解释，“下午的时候关西恶鬼避战，你没有被消耗。”
“但是秋水消耗极大，还受了点伤，她还需要调息才能参加明天的下半程。”
“如果耽误了她，恐怕我们少一个人，不好拿降尘丹。”
“你也希望拿下降尘丹，我帮你取下束仙锁吧？”
张秀尘没有办法推辞。
他为难的皱皱眉，抿了抿嘴唇，“好吧，顾姑娘，那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