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尘想起师姐曾经跟自己说过。
道门道子便是屈服在天渊妖女的裙下，最终悲惨死去。
顾灵鸢将他榨干之后，将他的尸身悬挂在天阙宫门前十日十夜，风吹日晒，晾成干尸。
随后大卸八块，才将尸体归还道门。
这乃是道门千年以来最大的耻辱。
道门掌教亲上剑宗，请求剑宗出山，共伐白桦山。
但是白桦山远离中原，在百万大山的深处，要想支撑大军南下殊为不易。
两位真人终究可怜苍生百姓，没有因为愤怒卷起兵戈，
修真界广传，顾灵鸢甚至不屑于永强，而是用美色让猎物甘愿献身。
再想起近日以来自己的遭遇，几乎是一模一样。
张秀尘沉声道，“若是不屈，必遭永禁。若是屈服，便是死局。”
胡一剑沉重的点头，道，“张少侠，那么我问你，你该怎么做？”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张秀尘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还没有想到办法。
即使道行己经恢复，可是他的颈脖之上又被束缚了项圈。
他今日用尽灵力都无可奈何。
想到此处，张秀尘的手不自觉的摸到项圈上面。
胡一剑道，“你这项圈乃是当年白桦始祖锻造的束仙锁，试问你该如何将之解开。
“顾灵鸢手段狠辣，为了对付你，竟然用了这等朝天大陆都罕见的奇宝。”
“你再看你手上的镣铐，你以为它是寻常镣铐吗？实则是地幽玄铁铸造，恐怕你想打开它也是不易。”
张秀尘此前没有注意，他己经检查，这个镣铐果然与许江涛施加给他的有所不同。
张秀尘震惊无比，既是惊讶于胡一剑的见识广博，更是震惊于顾灵鸢对付自己的手段狠辣，让自己毫无退路。
她一边说魔教大典之后，他们再一决胜负，让后凭本事逃走。
一边给自己下这么多枷锁。
张秀尘知道胡一剑循循善诱，最终的目的必然是劝告自己和他合作。
可是，他也是魔道中人，他应该和他合作吗？
张秀尘道，“我会自行逃走。”
“束仙锁通灵，我己无力解除，但是我宗门掌教太玄真人乃是天人后期的大修行者，待我逃回剑宗，我不信他老人家都束手无策。”
“至于玄铁镣铐，又怎能和束仙锁相提并论。”
胡一剑摇头，“难。”
“只要束仙锁还在你的颈上，你就始终被顾灵鸢裹挟，你连天阙宫都逃不出去，怎么妄谈逃回剑宗。
“即使逃回剑宗，你以为太玄妖道便真的能够解救你吗？我看未必。”
张秀尘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胡一剑突然皱眉，张望了一下西周。
他的属下们识趣的背过身体。
仅有他们三人听得到他接下来的话。
胡一剑压低声音，“张少侠，若顾灵鸢死呢？”
“束仙锁乃是滴血认主，主人一死，仙锁立解。”
“至于其他的问题，我都可以为你解决，我会做好善后，不让任何人知道。”
“到那时，如果你想效忠于我，我们可以共创大业。”
“如果你想返回剑宗，我也不阻拦你，你带着铲除妖女的大功，荣归中原，必然更加受到宗门的重视。”
胡一剑注意到，张秀尘似乎有些难以接受他的这个主意，或者说，他看到了张秀尘的震颤以及畏惧。
因为畏惧，所以不敢。
胡一剑道，“自由，谁不渴望，那是上天赋予每一个人的权力。”
“但是，你我却又总深陷于枷锁之中。”
“谁剥夺你我的自由，谁就理应付出惨重的代价。”
“何况张少侠，你不如此，你就没有办法获得自由。”
张秀尘震惊无比，喃喃道，“为什么，我和她是有仇，但是你和她明明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想杀她？”
“张少侠，我和顾灵鸢不是一种人，我和朱凤池也不是一种人。”
“他们血腥，暴力，他们嗜血，他们凶残，他们都是恶毒之辈。”
“今天祭台之上，他们杀人不眨眼，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但是我不同。”
“兴许，朱凤池能带领圣教壮大，重返中原致天下大乱。兴许顾灵鸢成为圣教历史上第一位女教主，圣教振兴，名震天下。”
“但是，那对于这片朝天大陆绝非幸事，而是灾难。”
“顾灵鸢今天能在祭台之上杀死七人，他日就能在外面杀死七十万人。”
“但这并非我愿。”
“这圣教之中，你和我是一类人。”
“我不忍杀人，不忍苍生蒙难，我的目的，便是要洗刷圣教的污名，便是要废除人祭制度，便是要行侠仗义，重回白桦始祖的理想。”
张秀尘的内心感到深深的震颤。
这个祭祀大殿之上默默无闻的少年，向他阐述着他那宏大的理想。
但是，张秀尘终究不是任人哄骗的少年，绝不会因为几句豪言壮语就让他头脑发热。
他的脑海中也在不断寻找着他话语中的逻辑漏洞。
只不过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
但是张秀尘依旧心头保留着疑问。
顾灵鸢真的放过了他一次，至于抓捕活人祭品，顾灵鸢也作出了解释，那些人实则是打家劫舍之辈。
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得又是假话呢？
如果求证那些人确实不是良民，岂不是证明了顾灵鸢不是坏人。
但是他叫自己杀人，就是想让自己卷入魔教内部的争斗，他也不想被人当作棋子来利用。
如果是朱凤池那种邪恶之徒，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但是顾灵鸢，顾灵鸢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他不懂顾灵鸢，顾灵鸢像是一团迷雾。
如果顾灵鸢不是凶恶之徒，那道子会是她杀的吗，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可是他又拿不准，因为顾灵鸢何尝不是在试图让自己屈服于她，自己屈服之后，是否也会沦落到道子的悲惨结局？
顾灵鸢处处侮辱他，他对她自然有着恨意，但是他却十分清楚，这样的恨意并不致人于死地。
张秀尘感到有些茫然，问道，“你要我怎么办？”
胡一剑张开右掌，紫色的灵气突然凝聚在他的掌心，幻化出一柄紫色的匕首。
匕首熠熠生辉，做工精致，刃面锋利无比。
胡一剑道，“这是避邪刃，上面带有奇毒。即使是合道境的修士，也无力抵御。”
“张少侠，我要你趁她不备，将她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