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鸢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认不清现实。
明明己经没有退路，她能够让他跪下趴下，就能让他吃下去。
他却依旧与自己作对，自找苦吃，没苦硬吃。
本来她是要让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吃下去，却因为他流泪而心软。
动用媚惑之术，实则是给他台阶下。
他服从之后，也可以自我安慰不是自愿的。
他却给了台阶也不愿意下，偏偏要保持清醒，继续和自己僵持。
顾灵鸢怒不可遏，踩中张秀尘的后脑。
张秀尘感觉十分痛苦，后脑的巨大压力将他压下来。
就在这时候，心理承受极度高压，身体遭受物理折磨之下，本就无比虚弱的张秀尘感到头脑空空，晕厥了过去。
顾灵鸢过了一阵才感觉不对。
脚下的奴隶一动不动。
开始还以为他是装的，她故意加大力气，他却也一动不动。
顾灵鸢才知道他不是在伪装，而是真的晕了过去。
顾灵鸢的心里面却很空虚，她感觉到了挫败感。
可是她并没有那种获得胜利的喜悦感。
顾灵鸢收回，蹲下来。
她将张秀尘翻转过身体。
怔怔的看他。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惹自己生气，可是自己却不厌恶的人。
这种感觉让她的情绪很失控。
再加上他正是她要寻找的人。
她忍不住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她的声音温柔下来，“我来喂你。”
她将地上的碎屑收集起来，一只手掰开张秀尘的嘴巴，另一只手将碎屑放了进去。
顾灵鸢道，“秋水，拿水来。”
当秋水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晕厥倒地的张秀尘。
附近一片狼藉，张秀尘头发凌乱，衣裳松散，满身灰尘。
原本清秀的面颊被地面磨得发红，黏糊糊的土灰沾在他的鼻尖，嘴角。
秋水见过他早上文质彬彬的样子，再对比起现在的狼狈模样，忍不住双眉紧皱。
秋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道，“小姐，你没有受伤吧？”
顾灵鸢摇头，道，“许江涛把他派来，必然别有居心，查一下他。”
“小姐，您不记得了，他是剑宗弟子，五日前是您亲自捉拿的。”
“对了小姐，刚才我问过了，他的名字叫张秀尘。”
顾灵鸢有些惊讶，道，“是么！”
顾灵鸢想起五日前，正道派人探查白桦山，她随大部队赶到的时候，正道人马己退，只剩下一人断后。
她从远处挥出一道剑气，便追其他正道弟子去了。
这道剑气将断后之人击倒。
却不知道被自己击倒的断后之人，便是张秀尘。
秋水有些不忍的看张秀尘，继续道，“小姐，恐怕他不是许江涛派来的，我们潜伏在许江涛那里的人说，许江涛叛出剑宗，在剑宗之时他们似有旧仇，他是被献来送死的。”
“以往我们放走的人都隐姓埋名了，在外人看来天阙宫有来无回，许江涛将他送来，实则是想借用我们的手杀他。”
“但我想不明白，许江涛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顾灵鸢知道自己误解了他是许江涛派来的，心绪突然有些复杂，道，“你退下吧。”
秋水便离去了。
顾灵鸢一首怀疑张秀尘是奉命而来，别有居心。
但他是自己要找九阳血脉，所以她还是留下了他。
这两次见面，她便感觉他性格固执，不像有什么心机的样子，却让她难以分辨。
首到听秋水刚才所说的话，她才将一切想明白。
剑宗弟子，出身清白。
这样倔强、固执、无畏的性格，也确实只有那些深受正道蒙蔽的弟子才会如此。
处处菱角，不知畏惧，一片白纸，就像被洗过脑的一样。
顾灵鸢埋头看了看他，长得眉清目秀，感到赏心悦目。
顾灵鸢喂了他水，让他吞了下去。
张秀尘没有昏迷太久，醒来的时候才到正午。
虚弱的感觉一扫而空，他感觉自己精力充沛。
手脚上仍然戴着镣铐，但是没有再被拴在床头，他可以活动的空间变大了。
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大殿的门也打开了。
张秀尘记得，妖女说过，如果他主动吃了被她踩过的包子碎屑，就可以不被锁在这间屋子内。
但是，他并没有主动吃，而是被迫的。
张秀尘看了一下地面，地上的碎屑己经清理干净了，可想而知，自己晕倒之后，还是被强行喂了下去。
这让他感到很恶心，但又不忍心呕吐出来。
只怕吐出来的更多，饱腹感就会消失，他就会饿肚子。
饿过很多天，他知道极度饥饿的感觉。
即使是铁打的身体，总是受不了的。
张秀尘本不想离开这个屋子，因为如果他出去了，就代表他认可了自己是主动吃被妖女踩碎的包子碎屑。
他不愿意向她低头。
但是，理智又告诉他，只有走出去，勘察周遭环境，才能利于自己逃走。
张秀尘犹豫了一阵，还是决定出门。
张秀尘看到门外的秋水。
秋水欣喜的道，“小奴张秀尘，你醒了。”
张秀尘尴尬的摸了摸鼻头，不自信的嗯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就连秋水都知道自己被折磨到晕厥的事情。
秋水问，“饿了吗？”
刚才的经历犹如噩梦，张秀尘不由得摇摇头。
秋水看出他说的不是实话，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烙饼，递给他，道，“冬雪姑姑准备的食物太少，肯定是吃不饱的。给你这个，但不要告诉小姐。”
张秀尘看着烙饼，在白桦山魔宗地界，他第一次感受到友善。
他狐疑的看秋水，秋水却目光澄澈，微笑的看着他。
张秀尘道，“秋水姑娘，你不必对我好，正魔自古势不两立，你没有必要这样。”
秋水却将烙饼塞到他的手里。
“只是一个饼，算不了什么好，饿了就该吃东西，不用硬撑。”
张秀尘怔了一下，道，“不行，如果让你家小姐知道，恐怕你也会受到牵连。”
秋水感觉到张秀尘话语中的关心，颇为意外。
正道弟子，即使自己会挨饿，也会顾及他人么！
“如果你不说，就不会有事。”
张秀尘观察附近，确定没有人看见，才将烙饼收起来，道，“多谢了。”
同时他己经有了打算，如果被发现，就说是自己偷的，绝不牵连她。
秋水道，“吃了东西之后，沐浴更衣，我带你去见小姐。”
张秀尘皱眉道，“我不想见到她，更不愿意沐浴更衣。”
“恐怕只有脏透了，才是安全的。”
秋水道，“可我无法向小姐交差，算我求你，行不。”
“我保证，小姐不会的。”
张秀尘看了看手中的烙饼，犹豫一阵，还是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