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酒洒家喝不得?”
鲁智深眉头微皱。
“洒家又不会短了你的银子,你这是在做甚?有钱不赚?”
卖酒翁不为所动,依旧牢牢地护着酒桶:“这是文殊院里火工道人专门订的酒,我可不敢让你喝了。”
“而且你们方丈早就下了法旨,绝对不能把酒卖给你们这些和尚。”
说罢,卖酒翁扛起扁担,挑起两桶酒,就要起身离开。
“哎哎哎!”鲁智深一把抓住扁担。
酒瘾上头的鲁大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哎呀,这酒真的不能给你,那些火工道人个个凶神恶煞,要是这酒丢了,他们得打死我!”卖酒翁神情急切。
“那些火工道人算个鸟?你再去挑两桶上来不就得了?”鲁智深将一小锭银子塞到了卖酒翁手中,一把夺过了扁担。
卖酒翁哪里敌得过鲁智深的天生神力,只能抓着银子,唉声叹气。
诶。
等等。
好象不用唉声叹气,这银子给的有点多。
鲁智深没有心思关注那卖酒翁的心理变化。
他直接双手抓起酒桶,开始报仇雪恨般地暴风饮入!
“咕嘟……咕嘟……咕嘟……”
转眼间,一桶酒,十几二十斤,全部都被鲁智深喝了个干净。
“痛快!”
鲁智深大笑一声,将空桶丢到一旁。
见了这番喝酒的架势,卖酒翁哪里还敢逗留?
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离开了亭子,向着山下奔去。
鲁智深没有在意旁人,又是抄起一桶酒,吨吨吨地开始豪饮。
这般喝酒,怎能不醉?
不一会儿,两桶酒下肚的鲁智深,只觉得头重脚轻,天旋地转。
他跌坐在了凉亭旁的松树根上,歇了一歇。
“嗝!这酒有力气,喝得洒家浑身燥热!”
鲁智深哈哈大笑,把身上的皂直裰褪膊下来,把两只袖子缠在腰间,露出了宽厚脊背上的大片斑烂刺青。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踉跟跄跄地向文殊院走去。
喝了酒就得回家,回文殊院,好好睡上一觉。
鲁智深一边嘿嘿傻笑,一边脚步不停。
不多时,两个守门的僧人便看见了一副醉态的鲁智深。
他们连忙拿着竹篦,封锁了院门,不让鲁智深进入文殊院。
走到院门前的鲁智深,一脸不解:“你们……嗝…这是作甚?要拦着洒家!?”
一名守门僧人厉声大喝:“鲁智深,你也是佛家弟子,怎么会如此烂醉地上山来!”
另一名僧人也紧接着开口:“院中早有规定,但凡和尚破戒吃酒,需打四十竹篦,赶出寺去;如若守门僧人视而不见,纵容醉酒僧人入寺,那也得吃十下竹篦。”
“你快下山去,等酒醒了再回来,饶你几下竹篦!”
醉意上头的鲁智深对这番话听得不甚真切,只听见这两个和尚要打自己。
他当即怒上心头,圆睁双目,骂道:“两个直娘贼!居然想打洒家,那俺便和你们打上一打!”
说罢,鲁智深双腿踏地,向着院门冲去!
两个守门僧自然知晓鲁智深的厉害。
一人飞也似的跑路寺庙,请求援助;跑得慢的只能抄起竹篦,妄图拦住鲁智深。
但这和蚍蜉撼树,螃臂挡车,又有何区别?
只见,鲁智深大手一扇,直接一掌拍断了竹篦,又是一拳,将那僧人打得倒地不起。
“看在你我都是秃驴,洒家饶你这厮。”
鲁智深念叨了一句,打了个酒嗝,一步三晃荡地走入院门。
没走两步,一群僧人外加火工道人蜂拥而至。
他们拿着柏木棍棒,虎视眈眈地看着鲁智深。
见这幅情景,鲁智深不惧反喜!
他歪了歪脑袋,活动了一番筋骨,正欲欺身向前,和大伙打成一片。
但还没等鲁智深动身,智真长老已快步抵达,大声喝道:“智深!不得无礼!”
虽说已经有了八分酒醉,但鲁智深还是认出了智真长老。
他停下脚步,挠了挠头,嘟嘟囔囔道:“长老,智深只不过是吃了两碗酒,这些秃驴就不让我进山门,还叫了这么多人想要打我!”
一边说着,鲁智深一边指向了一旁的火工道人,语气莫名有些委屈:“为什么这些鸟人就能喝得好酒,洒家却一滴喝不得?”
智真长老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智深,你先去醒醒酒,回头再来找我。”
“可是……”鲁智深还想说些什么。
但智真长老直接走到了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骼膊:“莫要再说了,先去醒醒酒。”
鲁智深只得不再言语,摇摇晃晃地跟着智真长老回了禅房,倒头就睡下了。
在智真长老和鲁智深离开后,在场的僧人们纷纷散去。
一众火工道人们回到了厨房,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咒骂起鲁智深。
“那胖和尚真是满口厥词,不明是非!他是僧人,我们是道人,这能比吗!?”
“就是就是,还说什么为何我们能喝酒,他不能喝?”
“难怪那卖酒翁现在还没送酒来,我看就是被那鲁智深喝了个干净!”
“真是个鸟和尚!我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凶神恶煞,张嘴就象是要吃人,哪里有和尚的模样!?”
“还有他那兄弟,也是人模狗样的,看着就是小白脸,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对!对!”
“……”
在鲁智深和种彦崇刚刚上文殊院时,这群火工道人就曾对着两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
当时种彦崇和鲁智深只是一眼,就吓得这群火工道人作鸟兽散。
这些火工道人后来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这两人害他们丢了面子。
今日鲁智深又喝了他们的酒,还指名道姓地说他们的不是。
仇上加仇,这群火工道人更是怒上心头!
他们越骂越脏,越骂越尽兴。
一名带头的火工道人忽然站起身,厉声说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这胖和尚不是爱喝酒吗?那就让他喝个够!”
“我就不相信,长老能包庇他一次,还能敢包庇他第二次!”
“把这胖和尚赶出文殊院!”
话音未落,其馀的火工道人便连声叫好,议论纷纷地开始出谋划策,查缺补漏。
……
转眼又是几个日月变换,昼夜流转。
强撑着精神,一次没睡的鲁智深上完了早课。
他刚一走出殿门,就见到一火工道人迎面走来。
“智深!智深!”
火工道人对着鲁智深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