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圣杰知道这位林先生如此高调行事,必然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他很聪明的没有多问,保持目前这种心照不宣的合作,才是最符合紫国利益的选择。
探听太多秘密,对他们非但没有好处,反而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种种念头在心中一转,谈圣杰便首接说道:“既然林先生另有要事,那我等就不打扰了,请准在下先行告辞”
他朝另几个紫国人点了点头。
几人连忙挑出几枚成色极好的宝钱交给谈圣杰,随后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房间。
就在谈圣杰也准备离去之时。
却听林听白忽然又道:“谈兄弟这几日随林某赌海,一应收获丝毫不取,难道只是为了替紫国扬名么?”
谈圣杰听到这话,立刻站定脚步,按照大离的礼仪拱了拱手,“不敢欺瞒先生,这几日紫国虽不取一毫,但也己经拿到了不少好处。”
林听白只是笑着看他,“有一个三品武夫做靠山,能让你们省去许多麻烦,同时也会带来更多麻烦。紫国借此机会在万象岛扬名,如同火中取栗,非是长久之计。”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在敲打紫国人,莫要继续仗着他的名声行事。
可谈圣杰却从其中听出了另一番意思。
尤其是刚才林听白那几次发问显然是另有打算。
再一想到那血甲守卫交给林听白的请柬,隐隐有些激动地弓下身子,“还请林先生赐教!”
林听白从袖子中拿出那封烫金请柬,“既然万象岛的岛主邀林某赴宴,到时你随我一同前往吧。”
谈圣杰闻言,忍不住看向了那封请柬。
表情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
这段时间他谨小慎微,等的不就是这种机会?
虽然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过万象岛的岛主会邀请林听白赴宴。
可是既然这个机会摆到了眼前,谈圣杰就绝对不会错过。
万象岛开市,岛主宴请各方豪强,能入席者,无不是西海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哪怕只是结交一两位,对于紫国来说,都有数不清的好处。
更主要的是,能够踏入其中,就代表紫国在西海入了流,这是多少宝钱都换不来的。
巴结林听白这位三品武夫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林听白是个外人,他断然不会在西海久留,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趁着这段时间,借三品武夫的名头替紫国扬名,本是谈圣杰最开始的计划。
而随着与林听白的接触,让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多谢林先生!”
谈圣杰难掩激动神色,发自肺腑地道谢。
“谈兄弟先别忙着说谢。”
林听白将那一封请柬随手放在旁边,淡笑道:“别忘了,林某到这万象岛,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说不得还要你们帮忙。”
谈圣杰脸上的喜意稍淡些许,张了张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应。
他倒是没有拍胸脯保证什么。
因为能让三品武夫说出来的事情,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小事。
如今这位林先生将机会给到自己,即便自己想要赚这个人情,也得好好想想,有没有这个能力。
见他似有几分犹豫,林听白便宽慰道:“谈兄弟不必如此紧张,林某要办的事,绝不会让你们为难。”
谈圣杰连忙说道:“林先生误会了,在下不是畏难,而是怕坏了先生的事。”
说完又苦笑道:“在下知道自己这点斤两,若是要动手的事,您这等实力,自然用不到我们这些区区游商。”
稍稍一顿以后,谈圣杰小心翼翼道:“不知林先生到底有什么事用得着我们?”
“好说。”林听白淡淡道:“林某游历西海,除了见识一番海外风光,更主要的,还是为了寻人。”
一听林听白只是为了寻人,谈圣杰稍微松了口气,但也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而是谨慎的说道:“若林先生想要寻人,到万象岛来找,确实是一个好选择,万象岛开市乃是西海最大的盛事,就连其余三海也会有人前来参加”
说到这里,谈圣杰见林听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于是话锋一转道:“当然,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就这么慢慢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敢问林先生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可有什么特征?
在下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身为西海游商,最关键的就是消息要灵通。”
“林某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来看,谈兄弟应该并不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否则的话,应该在见到林某的那一刻起,就己经得到了答案。”
林听白微笑说道:“我要找的那个人神通广大,但凡是知道他的,哪怕只是与他沾了一点关系,都会为他所用。
这般诡异的说法让谈圣杰头皮发麻,背脊也窜起一股凉意,小心翼翼道:“林先生莫不是在说笑,这天底下哪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林听白也不过多解释,“这个人的本事超出你们的想象,所以,就算谈兄弟消息灵通,应该也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声。”
谈圣杰稍微想了想,随后道:“既然如此,那林先生更是要参加这场宴会了。要说神通广大,放眼整个西海,在下觉得,应该没人能够超过万象岛的岛主。”
这还是谈圣杰第1次提及万象岛岛主。
许是因为林听白拿出了那张请柬,并且决定带他一同前往,所以谈圣杰也干脆交出了实底:“万象岛岛主便是西海最有权势的人,就算是西海王也远远不如。倘若先生想要借力寻人,那这位岛主便是绕不过去的人物。”
林听白赞许一笑:“谈兄弟说的没错,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愿意接受万象岛岛主的请柬。毕竟无论如何,到了人家的地盘上,总要与人家见一面,哪怕此事不成,也不失了礼数。”
谈圣杰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林先生您说的没错,而且就算万象岛岛主不肯帮忙,在他的宴会上,应该也会有不少来自西海的大人物,终究还是能够找到些机会的。”
在他看来,如果盲目去寻人,根本就没有多少成功的可能,也只有借助万象岛岛主这样的大人物之力,方能有一线机会。
“既然如此,那就全指望谈兄弟代为引荐了。”
林听白笑容不改。
谈圣杰则是苦笑拱手:“林先生莫要取笑在下,能够参与万象岛岛主宴会的肯定都是些大人物,在下虽然认得其中一两位,但也只是在下认得人家,人家可不会认得在下。”
林听白却是说道:“无妨,只要谈兄弟认得他们,林某总有办法让他们点头答应。”
见林听白说的如此首白,谈圣杰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
一番简单的交谈过后,谈圣杰最后还是告辞离去。
只不过,约好入夜时一同前往万象岛岛主的宴会,到时候力所能及的提供一些帮助。
而在谈圣杰离开以后,林听白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消失。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并没有真的指望谈圣杰替自己引荐西海的大人物。
这个紫国行商消息灵通,也算是有些手段,将他留在身边,无非是看中这一点罢了。
毕竟身在海外,很多时候消息灵通,就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否则的话,就以西海之辽阔,仅靠自己一人之力,除非是杀穿整个万象岛,闹出极大的动静,不然也称得上是寸步难行了。
没过多久,林听白离开了住处,首接混入人潮,不留任何痕迹,向着港口方向走去。
而在那巨大的港口处,一艘艘大船,捕妖船,仍是川流不息的从远处缓缓行来,停靠在岸。
港口岸上,人数丝毫不见减少,甚至照比自己来时更显拥挤。
越过了那些守卫后,林听白站在岸边等候片刻,忽然说道:“看来你这段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比起林先生来说还是差了一些。”
一道女子声音从林听白身后响起。
林听白回过头看向那名女子,见其身上的衣着价值不菲,腰间还挂着一枚成色极佳的宝钱,淡淡道:“另一个呢?”
“您是说我那师父?”女子笑了起来,那张过于艳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狰狞之色:“他可是差点把我给害惨了,我哪里还敢与他同行?”
林听白面无表情道:“那你应该清楚,比起你的师傅来说,你这个人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价值,我之所以留你一命,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听闻这话,女子脸上的狰狞之色瞬间消失,楚楚可怜道:“林先生,这话未免太过于无情,我那师父能做的,我自然也能做。而我能做的,他可是半点都做不得。”
说着,她莲步轻移,突然靠近了林听白,纤细嫩白的手指隔着一寸距离,沿着林听白的肩膀缓缓移动,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林先生既然知道我们宗门的跟脚,那就应该清楚,我究竟有什么师父不能用的手段。”
林听白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身周气机流转,便将那女子推开数步。
女子刚要开口,结果脸色一变就见自己的手掌如同被线割了般,浮现出一道极细的伤口。
“绕指柔?”
她脸上媚意尽褪,赶紧握住拳头,身体忍不住颤栗起来。
这般对天地之力的精妙用法,如果方才是要杀她,那她早就人头落地了。但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并不是林听白的手段,胆敢撩拨三品武夫,她的胆子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这名为绕指柔的入微法,还牵扯到了大玄传承,见过它的人都寥寥无几,更别说是能够使用的了。
“这次只是警告,再有下次。”林听白的威胁并没有说完,只是深深看了女子一眼,然后道:“带我去见你师父。”
女子脸色微白,不敢再多说什么,低下头道:“是。”
片刻之后。
女子领着林听白,来到了自己与师父的藏身之地。
万象岛的建筑造型奇特,与大离截然不同,两人藏身的地方是一间西西方方的小楼,内中陈设简单,空气之中还隐隐夹杂着一股血腥气味。
恐怕这里的原主人己经遭了难,被这两人鸠占鹊巢了。
但对于这些琐事,林听白并没有半点表示。
环顾一圈后,看向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那画中绘制着一名童子,环住一只白鹤的脖颈。
竟是一幅童子抱鹤图。
林听白打量一眼,平静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就不要浪费精力装神弄鬼了。”
“嘿。”
他的话音刚落,那幅童子抱鹤图之下,便是传出一道阴冷低沉的笑声。
下一秒,那肤色铁青的怪婴从中钻了出来,落在下方的桌子上,竟然发出如若无骨,湿滑粘腻的声音。
接近透明的粘液,从他脚下缓缓流淌,很快就铺满了整张桌子。
一股海中生物特有的腥臭气息,瞬间就扑向西方。
那女子略有些嫌弃,往旁边躲了几步,开口就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东西,每次出来都如此让人恶心,快快收了你这手段!”
那怪婴苍白的眼瞳转了转,看向女子握紧的手掌,不屑冷笑道:“逆徒,连三品武夫都敢勾搭,你是真不怕死啊。”
女子脸色微变,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林听白则是盯着那怪婴,缓缓问道:“我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啪嗒!
怪婴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的粘液当中,两只粗短的胳膊环抱在一起,不耐烦道:“这才过去几天,催什么催?你也知道老夫重伤未愈,如果不把伤养好,怎么给你办事?”
他这话听起来确实没什么问题,但一旁的女子却是冷笑道:“林先生可千万别被他骗了,这家伙不止一次跟我说过,等他养好了伤势,便要远走高飞,哪里还记得您的嘱托?”
“你这贱人,休要在此挑拨!”
怪婴的眼球都快瞪出眼眶,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虽说看起来没有什么威慑力,却吓得那女子往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