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茧还在淌着血。被洛业打穿的窟窿看起来很是惨烈，血水呼呼地往外冒，同时茧半身也一跳一跳的，看起来很不对劲。
洛业从机械都市中一跃来到此处，一脚踩上去却并没能对其造成多大的影响，她带来的冲击被这些强韧的红线分散化解，整个人象是踩进了柔软的床上。
“意外地有种熟悉的感觉，是因为这些都是由暴力世界构成的吗？”洛业伸出手指轻拈身边的一根红线。
构成血茧主体的红线并没有明显的攻击性，原本洛业做好了一进来就被红线包围成为众矢之的的准备，结果上血茧的里面却比外层要安稳得多。
忽然，一道身影从洛业的身后闪过。
洛业猛地回身一脚踢出却落了空，那个身影切入洛业身侧，洛业收腿的同时抬起骼膊招架住对方的攻击，然后反手抓住对方的骼膊反拧。
咔擦！
虽然发出了些微声音，但手感上不对，对方的骼膊非常硬实根本拧不过来，甚至还和洛业对拧，让洛业的手腕隐隐生疼。
不过洛业也没有再接着动手了，看着姜思道：“你很闲吗？不赶紧去解决里面的同位体还在这边偷袭我，还是说和另一个自己共鸣了打算反水？”
“只是想试试现在大都最强者而已。”姜思看着自己被死死抓住还在互相暗暗角力的骼膊。
洛业露出讽刺的笑容：“试出来什么了吗？”
“很厉害，所以现在能松手了吗？”姜思道。
洛业这才松开了姜思的手臂，姜思随便地甩了甩手算是放松，然后转身看着远处的深红茧：“我想去那里，但是进来之后没多久就迷路了，没有什么东西暴力阻拦反倒是拐弯抹角，真不象是暴力世界的手笔。”
洛业了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进来之后就感觉怪怪的。”
“不过也倒是我迷糊了，看到你进来之后我才意识到，虽然暴力可能不在题干上，但解决问题的答案可以是暴力的。”姜思道。
洛业笑道：“你好象也没一琳说得那么不合适嘛。”
“我只是和侦探小姐肯定合不来而已。至于一些思路上，峰回路转反倒是会有种恶心的默契。”姜思并没有否认，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洛业爽朗地笑出声。
姜思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蹬地起跳向着中央的深红茧而去。洛业笑过之后也是紧跟而上。
刚一靠近，空间的破碎感骤然出现。
和姜思用红线切割空间的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原理不太一样。姜思自己是通过扩张理解掌握的技巧，而血茧复盖之下的大都整个空间都成为了红色丝线的傀儡，可以被血茧的红线随意拿捏。
姜思之前一直在试图用自己的红线与之对抗想着能不能找到破绽和空隙，没想到这其中的抗拒居然会如此缜密，正常找根本找不到破解方向。
看到洛业的暴力闯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还真是好久没有用朴素的暴力解决问题了。
有时候思考太多倒是也不一定总能带来好事。
她是杀人魔啊。
唰啦！
红线从姜思的身上刺出，沾染着洋红色气焰的红线精准地刺入了空间的破碎之中，开始暴力拆解。
或许是对暴力产生了应激反应，周围原本看似无害的红线也是突然如同卷须一般活动起来向着姜思袭击去。
洛业紧跟其后，口中吐出一个幻觉，双手握住化作一把半个人那么大的大锤。双臂肌肉绷紧，庞大厚重的力量被她高举起，向着前面如血海般涌来的红线猛锤。
嘭！
在这里选择钝器击打其实并非上策，之前就已经可见一斑这些红线的轫性之强，卸力之精湛。不过，也就是因为见到了红线的特质，所以洛业才会想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堪称毁天灭地，能给大都砸一个窟窿的重锤猛击落在丝线上，直接使得大片红线爆散成血雾。根本来不及分散冲击，原本的轫性在重击下被视若无物。
咚咚！
霎那间，眼前一片开朗，在这里也是一样，血茧中的大都被洛业轻易地砸出了一个窟窿。
周围的红线剧烈颤斗着。
恐惧？
不，一种奇怪而复杂的情绪从中传来，但绝对不会是惧怕。
暴力没有害怕的东西。
轰隆！
一根红线突然红光大放，从中射出一道光束向着洛业而去，洛业砸出重锤相对，一时间仿佛是和另一个自己对锤，猛烈的冲击传导而来几近要使大锤从手上脱落。
洛业双手猛地紧握，双臂发力一振，腰腹扭转脚步精妙地踩动辅助调整。洛业所会的，远远不只是粗暴地施展一身力量。
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份与她刚刚释放的冲击相差无几的力道，随后借着馀下的力道，借力打力！
再度对着血茧补上一锤。
轰！
居然敢还手，实在是大不敬了。
血茧震荡，一时间仿佛被打懵了，所有丝线的动作都陷入停滞，在冲击下炸开的血水也跟着凝固。
势不可挡。
如果是这个洛业，不论是血茧还是机械都市都根本没有诞生的可能。
洛业对自己有着清淅的认识，甚至对并行世界的自己也一样。她知道，不会有任何一个并行世界同位体能比本世界的自己强。
这是对在郑反培养下长成的自己的自信。
姜思和洛业的施展，成功让血茧的抗拒失去了效力，姜思抓住时机跨越了中间的距离终于赶到了深红茧面前。
感受着从中扩散出的血腥味，还有仿佛血肉腐烂一般难闻的气味，姜思上前正欲伸手将茧撕开，包裹茧的红线便主动松开了。
这也露出了茧中深藏的身影。
自然便是姜思。
浑身染红，白净的小脸被红线穿刺，身上的皮肤和血红似乎正在融合，红线成为了这个过程中的缝合线，把姜思象是布娃娃一样缝补，但越是缝补，缝得却越是稀烂。
“……啊，终于还是让你看到了我现在的样子……”茧中的姜思露出苦涩的笑容，声音微弱地说道。
“疼吗？”姜思问道。
缝合姜思垂眸：“疼……很疼……”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全都走了……爸爸临死前为我做了什么，我才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有多么幼稚，那命为‘爱’的力量传递给了我，但我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剩了。”
“你复仇了，杀死了整个大都，做得很好。”姜思不认为复仇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复仇本身就是意义。不论是否原谅，不论是否空虚，不论有什么样的思辨，只要放不下想复仇，那自然可以去复仇。
“是啊……我做到了，杀光了暴力世界，杀光了无数的游离世界，直至最后把大都也一起杀死。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感觉我正在蜕变，蜕变成别的某种东西……”
结茧羽化，以大都为养料。
“可是……哪怕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想失去人的样子……”
这就是羽化停止的原因。完成了全面杀戮的“仪式”之后，这个世界的姜思几近超越自我，超脱世界。
身上已经沾染上虚空的气息，在没有秩序根源的情况下，她或许会成为一个虚空生物，哪怕并非神只也已经堪称超越者。
但她并不希望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