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城的晨光刚漫过城墙,城郊临时营地内三万匈奴俘虏正躁动不安。他们的战马己被汉军集中安置,面对与往日形影不离的坐骑分离,不少人紧握弯刀,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惶恐。
刘备身着素色锦袍,仅带几名精通典籍的幕僚踏入营地。他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扫过一张张紧绷的面孔,扬声道:“诸位兄弟!我知你们担忧战马安危,且听我一言!” 话音落下,喧闹声渐息。
“昔日大禹治水,其子启建国,夏后氏一脉西迁,化匈奴先祖。我大汉与匈奴,本是同根同源!” 刘备展开泛黄的《山海经》竹简,示意幕僚高举典籍供众人观瞻,“这竹简所记,便是铁证!如今将战马暂管,实是为防疫病传染,待至雁门,定当完璧归还。”
营地东侧,数百架曲辕犁整齐排列。刘备走到犁前,亲自示范翻土:“此乃中原新农具,一日可耕十亩地。你们瞧!” 他抓起一把麦种,“浅埋三寸,秋收时一亩能产三石粮。往后无需冒风雪放牧,亦无需劫掠为生。”
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匈奴勇士踏出人群,带着满脸疑惑询问道:“刘大人,既说同宗,为何昔日要与我匈奴交战?”
“那是因奸人挑唆,蒙蔽单于!” 刘备掷地有声,“自高祖‘白登之围’后,文景二帝推行和亲,昭君出塞更结百年之好。如今匈奴内部不够团结,叛臣作乱,才致刀兵相向。但只要诸位愿学农耕、习汉礼,我刘备以汉室宗亲之名起誓 —— 定保你们平安!”
次日,营地中央竖起十丈高的 “汉匈同源” 木牌。简易学堂内,一群五大三粗的匈奴猛汉们,正在木板上上描摹 “祖” 字。刘备蹲下身,指着文字解释:“此字左边是‘示’,表祭祀;右边是‘且’,乃先祖牌位。无论汉人匈奴,皆要敬祖守礼。”
半月间,这些匈奴人在刘备的熏陶下己经逐渐适应了马下生活,也渐渐的接受了汉人文化,甚至还能与汉军聊几句论语,说几个上古时期的故事。
当读到 “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 时,一位老萨满抚须长叹:“原来我等血脉,早与大汉相融。”
启程那日,三万俘虏虽未骑马,却自发编成整齐队列。
他们的手里没有武器,反而是一些书卷,和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写的汉字,有人齐声高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歌声中,匈奴与汉军不知不觉融入到了一起。
沿途百姓望着这支秩序井然的队伍,纷纷瞪大眼睛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和睦的汉匈同行之景。
而此时的位于弹汗山的单于大帐内,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栾提于夫罗坐在虎皮王座上,手中捏着荀彧拟写的战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战书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每一句话都如利刃般刺向他的心 ——“大汉与匈奴本为宗亲,然于夫罗单于执迷不悟,屡犯边境,今大汉天兵己至,若单于愿束手归降,可保匈奴部落周全;若仍负隅顽抗,定踏平王庭,绝匈奴之祀!”
帐下的匈奴贵族们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都清楚,美稷城一战,汉军的神兵利器己让匈奴胆寒,如今汉军若真的来攻,匈奴根本无力抵挡。
“单于,汉军势大,不如 不如暂且归降,待日后再做打算?” 一名贵族犹豫着开口。
以前,他们打不过就降,汉军不会真的对他们赶尽杀绝。
然而话音刚落,便被另一名贵族厉声打断:“不可!汉人明显就是来算账的,岂能向汉人俯首称臣?若今日归降,往后草原各族都会耻笑我们,单于的威严何在?”
于夫罗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两个念头:逃,或是战。
逃,便要放弃经营多年的王庭,带着族人漫无目的地迁徙,不仅会被北匈奴、鲜卑等族欺凌,还会被族人选为懦夫,丢掉单于之位;战,汉军有神兵,十万大军恐怕也难以抵挡,到时候不仅自己性命难保,匈奴部落或许会就此覆灭。
还有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他们没有过冬的粮草。
“单于,您倒是说话啊!” 贵族们的催促声将他拉回现实。
于夫罗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 他不能逃,哪怕战死,也要保住匈奴的尊严!他将战书狠狠摔在案上,厉声喝道:“传我命令,集结各部落骑兵!凡年满十六、未满六十者,皆需从军!我要凑齐十万大军,在草原上与汉军决一死战!”
“单于英明!” 贵族们见他下定決心,纷纷躬身领命,帐中的气氛瞬间变得激昂起来,仿佛己忘了美稷城的惨败。
于夫罗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却没有半分底气。
他走到帐外,望着远处连绵的草原,寒风卷起他的衣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知道,这一战,或许是匈奴最后的机会,若败了,他便是匈奴的千古罪人。
可事到如今,他己没有退路。
数日后,匈奴各部落的骑兵陆续抵达王庭,草原上到处都是帐篷与战马,十万大军看似声势浩大,却难掩士兵们眼中的恐惧 —— 他们中不少人都听闻过汉军神兵的厉害,对这场决战,心中满是不安。
于夫罗骑着战马,巡视着军营,高声道:“兄弟们,汉军虽有神兵,但咱们是草原上的狼!我们是草原的子孙,马背上长大的勇士,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将汉军赶出草原,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士兵们勉强发出呐喊,声音却稀稀拉拉,远没有往日的气势。
于夫罗心中一沉,却仍强撑着喊道:“明日,便是我们与汉军约定的时间,与汉军决战!若胜,我们将威震草原,让汉人其他各族再也不敢轻视匈奴;若败”
他顿了顿,咬牙道,“便与草原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