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镇定让阿拉贝拉有些不知所措。
绿眸美人怀揣恶意而来,却好像打在了空气上面。
男孩不伤心不难过,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那些真相对他来说似乎根本不重要,只是无关的故事。
阿拉贝拉侧着头,疑惑的问周周。
“你不难过?”
周周摇头。
“你不生气?”
周周摇头。
“你不怀念你的家人吗?”
周周皱着脸,反问阿拉贝拉。
“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你知道我的家人?”
“我不知道。”阿拉贝拉彻底失去了兴趣。
她觉得自己刚刚蠢得可以,顺手便迁怒到沉默的旁观者身上。
“欧仁妮娅,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欧仁妮娅懒得说话。
端庄优雅的黑衣夫人打开冰箱,随手拿了袋血丢给阿拉贝拉。
“吃吧,吃完自己找房间休息。”
不用想,阿拉贝拉肯定是脑子一热就赶了过来。
至于在美洲的事务,估计是被搁置了下来。
不想损失利益的欧仁妮娅打通电话,远程临时抓了个负责人。
处理完事务,她表情淡定的动手维修灯具。
昏暗的灯光再次亮起,阿拉贝拉也失去了嚣张的气势。
深邃的五官随着表情柔和下来,慵懒妩媚。
她的身子像蛇一样滑倒,软软的堆在沙发上面。
红唇张合,吐出几个单词。
“好吧,你好,周。”
姗姗来迟的友善态度让周有些无语。
男孩一动不动的坐在桌边,继续往下八卦。
“‘父亲’很坏吗?感觉你们都不喜欢他?”
“我们?我还以为就我恨他呢。”
侧卧的阿拉贝拉用手背支起侧脸,困惑反问。
低低的谈话声传过来,让欧仁妮娅备感无奈。
一百年了,阿拉贝拉还是这样——脑子简单得可以。
连海伦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她还是半点都没有察觉。
在勒森布拉陨落前,欧仁妮娅是一个爱至疯狂可以包容一切的女人。
她的伪装很成功,骗过了外人也骗过了自我。
但在勒森布拉陨落之后,她就没那么认真扮演了。
所以被海伦看出来的时候,欧仁妮娅并不怎么惊讶。
她们都是真心爱过勒森布拉的人,只是最后走向了不同结局。
欧仁妮娅坚持(?)爱情,海伦释怀放纵,阿拉贝拉选择仇恨。
但是与外人想象的不同,三位女性之间并不存在矛盾。
欧仁妮娅包容而友好,海伦与阿拉贝拉尊重而依恋。
依恋,一种美妙的情绪。
它改变了后来者的立场,让她们不知不觉更倾向于欧仁妮娅。
而勒森布拉驾驭着欧仁妮娅的深爱,凌驾于三人之上。
可惜玩弄火焰终会焚身,傲慢必然失足。
欧仁妮娅无法直接伤害‘父亲’,所以他死于对她的信任。
最初的爱人掐灭了最后的复活希望。
漫长的一百年等待,是欧仁妮娅不想赌。
她要‘父亲’彻底死去,死得干干净净灰飞烟灭。
至于那颗被藏起来的宝石,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幌子。
有人愿意接过暗害勒森布拉的黑锅,只能算他自作聪明。
欧仁妮娅垂眸,早已僵硬的脸上连笑意都没有。
她走回来桌边,插入交谈。
“‘父亲’已经死了,爱或恨都没有意义了。尤其是你,周,你不需要在意他。”
“嗯嗯,我是这样想的。”
周周点头,活力满满的肯定。
接着,他又兴高采烈的补充道。
“但我想了解你们,了解我们家的事情。”
“好。”
欧仁妮娅无可无不可的应下。
她坐在一旁,在阿拉贝拉的讲述出现偏差时给出纠正。
整晚的时间消磨殆尽,周周又被送去庄园上课。
对血族而言,沉睡是一种修复自身的手段。
在正常情况下,他们是不会睡觉的。
还保留着人类习惯的周周曾尝试过入睡。
但是,他闭上眼睛之后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最后,周周也渐渐放弃了睡眠。
可就算不用睡觉了,学习时间也不能加长呀。
秉承着这种态度,男孩在庄园里四处溜达。
向来阴沉沉的天气稳定发挥,让血族得以在户外自由活动。
周周偷偷溜出庄园,跑到上次遇见翁赢的水池边,飞到雕像上查看。
上次的异样感早已消失不见,雕像耳后什么都没有。
他只多看一会儿,就被阿拉贝拉逮了个正着。
绿发蓝眸的美人姿态飘逸,悬在半空中调侃周周。
“你闻到了?”
“闻到什么?”周周反问。
虽然拥有了敏锐的五感,但还没学会怎么使用这些感觉。
他的觉察来源于本能的接纳,而不是主动的获取。
所以,周周并没发现雕像上的气味差别。
在阿拉贝拉的指导下,他才认识到哪些是来源于血族的特别气息。
来自公爵殿下的标记留在这里,震慑着可能的外来者。
阿拉贝拉带着周周往回走,前去拜访诺克图恩公爵。
修剪整齐的灌木宛如列兵,守卫着偌大的庄园。
墨绿色藤蔓攀上铁栏杆,捕食着不知好歹的昆虫。
阿拉贝拉被拦在门外,挥手与周告别。
孤傲的古老血族无意与低等血族结交,未曾许可她进入庄园。
所以,阿拉贝拉只能遥遥一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