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欧仁妮娅,你猜……”
没等海伦说完,她的话便被打断。
黑衣夫人放下珐琅金茶杯,微笑着陈述。
“海伦,我不关心他们又闹了什么笑话。告诉我,东西带回来了吗?”
“当然!”名为海伦的红发少女嫣然一笑。
她从怀中取出黑丝绒盒子,优雅的奉至姐姐面前。
质感细腻的丝绒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晶莹光泽,如同觐见一般隆重。
过于昂贵的外包装之下,是更昂贵的内容物。
精心切割的红宝石被黑色衬布托着,熠熠生辉。
“我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
海伦倾斜着上半身,面露疑惑的说。
她的评价十分客观,就算欧仁妮娅也挑不出错来。
但不管怎样,这就是她们‘父亲’死也要得到的东西。
黑衣女人合上丝绒盒子,转身向城堡内部走去。
铺着厚羊毛地毯的古老走廊两侧燃着过时的油灯。
无声的脚步落下,比风还要轻盈。
欧仁妮娅穿越整个地下空间,推开最里面的一扇漆花柚木门。
门内的黑暗被惨绿火焰驱逐殆尽,显露出中央的庞大棺材。
六边形的棺材表面漆成深红,点缀着轻灵的金色线条。
线条交错纵横首尾相连,勾勒类蛇的形状。
海伦从欧仁妮娅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的向里探看。
她不奇怪棺材的存在,反而奇怪为什么只有一个棺材。
作为公爵的子嗣,周最低都能获得一个伯爵的爵位。
所以,就算他还未出生,仆从们也不应该如此怠慢。
可看眼前的情形,似乎并不符合逻辑。
红发少女歪着头,升起探究之心。
她踮着脚绕过姐姐,围着棺材转了一圈。
搭在棺材上的右手划出一条显眼痕迹,密合为歪歪扭扭的圆。
“欧仁妮娅,接下来该做什么?”
“打开棺材。”
“那宝石呢?没有用处吗?”
“不,它的用处就是告诉我们——可以开棺材了。”
欧仁妮娅抬头,冷绿眼睛透过黑色网纱发光。
守了一个世纪的女人终于得偿所愿,连死寂已久的心脏都差点重新跳动。
好在心脏是真的不会再跳了,所以她也不用担心露出破绽。
“打开它吧,海伦。”
“好。”
沉重华丽的棺盖掀开,露出沉睡其中的孩子。
黑发雪肤的男孩闭着眼睛,表情安宁。
他的睫毛纤长,被微光烙出浅浅阴影。
他的嘴唇红润,红得比血还要鲜艳。
他的鼻梁挺翘,像一只体型修长的蝴蝶。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长相非常精致的孩子。
但是在血族族群中,最不值一提的就是容颜。
美艳中透着清纯的海伦俯下身,轻轻呼唤新生的弟弟。
“周,周宝贝,该起床了,我们都在等你。”
轻柔而甜美的声音回响,像水一样在空间里荡漾。
迟滞的思维开始转动,周找回了思考能力。
他感受着大脑的滞涩,胡乱想到——智忘不会真把他做成扫帚了吧?
上辈子的问题延续到此生,注定得不到答案。
男孩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两张风格迥异的美丽脸庞。
海伦翘起嘴角,热情与棺中的幼弟拥抱。
她细嫩的皮肤贴在周脸上,比宝石还要冰冷。
欧仁妮娅站在旁边,平静提醒。
“先带周上去,睡了这么久,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
“来吧,周,和我一起上去吧。”
红发少女迅速抱起男孩,脚步轻盈的奔跑。
她跑的时候眼睛不看前方,而是盯着周的眼睛。
同时,用快乐的声音自我介绍。
“我是海伦,你的第二个姐姐,欧仁妮娅是第一个姐姐。还有阿拉贝拉,不过她走太远了,暂时回不来见你。”
“……”
男孩的记忆还停在前世终末,暂时没切换过来。
他茫然的盯着海伦,任由她将自己抱到阳台上。
蓬茸的夜里,风也像长了毛一样令人发痒。
周微张着嘴,感受着舌头不安分的蠕动。
再微小不过的声音,落在血族耳朵里却分外明显。
海伦眨眨眼睛,了然的说。
“哦,你饿了。”
接着,她转头向后说话,声音在风中荡来荡去。
“欧仁妮娅,你有带血袋吗?还是说就让周喝我们的血?”
“等我一下。”
清冷的声音传到周耳边,带走了最后的阻塞。
漂亮男孩睁着黝黑的眼睛,软软询问,“我为什么要喝血呀?”
“因为我们是血族,我们的食物就是血液。”
“哦。”
虽然不能理解,但周试图接受。
他含住欧仁妮娅递过来的吸管,轻轻吮吸袋中的血液。
冰冷的液体落入胃袋,带来温暖和舒适。
原本麻木的手脚也渐渐恢复过来,逐渐归附于周的指挥。
总算活过来的小孩夺过血袋,本能的凶猛汲取。
咕咚咕咚的声音不绝于耳,象征着新生儿的健康。
向来面无表情的欧仁妮娅低垂眼眸,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
她剪开第二袋冷藏血,接好吸管及时的再度喂到周嘴边。
看见男孩不曾减弱的吸食速度,她又指挥道。
“海伦,去储藏室再拿两袋血过来。”
“两袋够吗?算了,不够再去拿。”
说着,红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没过几秒,她就带着冷藏的鲜血回来了。
再剪开接上吸管,正好可以替换下第二个空袋子。
一袋接一袋的喂食下,周总算填饱了肚子。
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亲近的和两位姐姐说话。
“海伦,嗯……欧仁妮娅,对不对?”
“对的,小宝贝。”
红发少女笑得灿烂,凑过来贴着周周抱怨。
“你可算醒了,我们都等了你一百多年了,差点以为等不到了呢。”
“哦……”
男孩睁着无辜的眼睛,迟疑回答。
夜风带来城堡外的生机,也带给周周勇气。
他看着海伦,小心翼翼的问。
“我是失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