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了个大缝的陶盆里,半米高的植物不言不语。
他静静聆听小和尚的苦恼,用陪伴作为回应。
偏僻的角落周围,并没有僧人靠近。
智忘靠墙抱住膝盖,神情委屈的抱怨道。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师兄们都这么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排斥也没有缘由。
微风刮过,将一切情绪掩埋。
小和尚沉默做完晚课,拖着步子往屋舍走。
他不想回去,却又不得不回去。
因为除了那个地方,他并没有别的归处。
八年前,慧心和尚将一个婴儿带回寺庙。
山上山下风言风语不断,所有人都一知半晓。
主持问过几次,也没得到答案。
慧心一直闭口不言,任由暴怒的村人唾骂。
最终,时间掩埋了一切。
被取名智忘的婴儿不清不楚的留在了寺庙,长大到了八岁。
而犯了戒的慧心和尚则出门远游,几年才回来一次。
在两岁之后,智忘只与师父相处过寥寥几次。
那些猜测揣度都埋在过去,没人与他多说。
但横亘在心中的偏见却延续下来,让他活得不痛快。
孤独的长大,小和尚渐渐变得愚笨木讷。
他从不越界,也从不主动讨要些什么。
只有别人主动给且真心给,他才会欣喜的收下。
可这般退让,却不会叫旁人生出怜悯。
他们只会本能的轻视小和尚,将他当做好打发的乞丐。
就像今天一样,明明是智则越界占了小和尚大半床位。
如若不然,又怎么会被小和尚的睡姿影响?
以往智远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提过智忘的睡姿不好。
问题的关键显然不在智忘身上。
但另一位相关人物智则完全不反省,反而认定是智忘的错。
理直气壮得很,叫小和尚憋屈了一整天。
就算是和周周倾诉,也解不开心中的郁闷。
小和尚贴墙蜷着身体,胡思乱想了大半宿才睡着。
与以往相仿的梦境中,周周再次想出了一座游乐园。
他没能力解决小和尚的困扰,只能想办法让人开心一点。
上下起伏的木马旋转着,带着唯二的使用者绕圈。
欢快的歌声中,智忘抱着卡通马头说。
“我不想再和师兄们住一起了,我想和师父住。
就算和师父一起打地铺,也比和他们住好。”
“可以啊。”周周支持道。
虽然对寺内情况不了解,但他略通一点人情世故。
所以,周周建议智忘不要提别的事情,就说想念师父。
如此才显得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不满。
尽管同为小孩,但智忘十分信任周周的话。
隔天,他便按照建议去找了师父。
情真意切的一番恳求过后,慧心和尚不免有些松动。
眉毛花白的老和尚敲着木鱼沉思,许久才回了一句“可”。
简简单单一个字,叫小和尚乐开了花。
他马上回去收拾好铺盖,半点没拖延的搬去了禅房。
禅房狭小,只有窄窄一张小床。
智忘并不在意,就算睡地铺也开心。
所幸如今是夏日,温度颇高,就算睡地铺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