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皇后区,道格拉斯顿小镇,一栋两层全砖独立屋,白外墙、黑铁栏的别墅里,人影浮动。
挂完电话的刘晓丽,轻轻地推开女儿的房门,十三岁的刘艺菲正趴在床上看书,小腿翘起,一晃一晃,手里捧着的倒不是什么学校的课本,而是一本从书店租来的格林·威尔逊的《表演艺术心理学》。
“茜茜,”刘晓丽把声音放的很轻,“还记不记得去年春节,在你爷爷家里见到的那个凌岳?”
刘艺菲指尖一抖,书页“哗啦”一声合拢。她当然记得:
那个站在爷爷家客厅里的少年,眼底带着的沉静,笑起来象是冬日的暖阳;
更记得二十五后的自己,在漫天银杏飘落的私房菜包间里,答应他的求婚;
还有在星光弥漫的四合院院子里,他们挽着手,一起给亲人们敬酒的画面。
“记得啊。”她把下巴埋进毛绒兔子的肚子上,声音含糊,“怎么啦?”
“凌岳他已经被纽约大学录取了,过几天飞过来,正式上学。”刘晓丽坐到床沿,替女儿把碎发别到耳后,“我想着大学宿舍又贵又不方便,家里空的房间也多,就让他住咱们这儿。以后你多了个哥哥,上学放学也有伴。”
“啊!”刘艺菲从床上爬了起来,装作惊讶:不应该啊?前世的时间线里,凌岳应该是高中毕业就进入对外关系学院,而后入伍,再过几年除了每年的生日礼物,就完全的在她的世界里消失,直到2025年,再次回归她的世界。
怎么现在这个时间线出现了偏差,他怎么会突然来美国?难不成……?
刘晓丽看到女儿一瞬间的失神,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反应这么大?你以前不是老嚷着自己朋友很少,一个人上学无聊吗?”
刘艺菲连忙装作淡定,说到:“没什么,就感觉家里突然多了个人,还是个男生,有点奇怪而已。”
刘晓丽被逗笑,捏捏她鼻尖:“小鬼头,人家只比你大两岁,你们俩啊,都还是孩子呢!过两天我去接机,你也一起去。”
“好吧,我去。”刘艺菲声音轻快地应,“我还要举个大牌子,写上‘凌岳,就是你。’”
刘晓丽失笑:“随你折腾,只要别把人吓跑。”
“跑不了。”刘艺菲小声嘟囔,唇角止不住上扬。
刘晓丽转身准备出去,回头最后补充道:“还有个事情,就是去年春节你爷爷他们提到的,关于你和凌岳“娃娃亲”的事情,都是他们那个年代的玩笑,你不要当真啊!“
“妈妈,你说什么呢?我才十三岁啊!”刘艺菲嗔怪着,心里想的却是:刘晓丽啊,你失策了,你还不知道那以后是你的大乖姑爷吧?真想提前看到刘晓丽知道后的窘迫反应。
刘晓丽出去后,刘艺菲把脸重新埋进枕头里,重生后的前面二十天来天,她每天都会伸手去摸无名指上那枚本该存在的婚戒的位置,也会在夜半惊醒,反复的疑惑,真有重生这种事情?
那自己的系统老爷爷呢?金手指呢?还有自己那某点、某茄、某鹅的华娱文里,那些霸道总裁、国际大导、小奶狗、儒雅大叔的老公们呢?
那“影后逆袭”、“定制大女主”、“戛纳封后”、“资本女大佬”的桥段也没有了?一个都没到帐,都是骗子。自己拥有的,只是一份重生但未抹去的记忆,和一张尚带婴儿肥的十三岁脸孔。
“难道只能按部就班再走一遍老路?”自己也曾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继续当演员似乎是唯一选项,拥有前世记忆,应该会少走很多弯路吧?
至少她知道哪部戏会爆、哪位导演会翻车、哪条谣言会伤害到自己。其他的道路不是没想过,无奈的发现自己好象,除了当演员啥也不会,这就很难过。
“要是凌岳也在就好了…………”念头刚冒出来,刘艺菲就发出一声懊恼。真是魔怔了,那“渣男”此刻应该在国内读高二,跟自己一样,还是个孩子。
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上辈子,是他先动心、先追求、先求婚;这辈子,换我先,不行吗?
又惆怅了,前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渣男回归,更重要的是还开了窍,主动跟自己求了婚,也顺理成章地完婚,谁能想到新婚之夜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竟然重生了?
原本她还在盘算:等寒假的时候,跟着妈妈回国,找个去看望爷爷的借口去看看他,更好的办法自己是一点也想不出来,很多事情还是处于无能为力的阶段。
可惜自己空有三十八岁的记忆,却被困在十三岁的躯壳里。
没想到转机来了,今晚妈妈推门一句“凌岳要来纽约了,住咱们家”,莫名的就很开心,好象有事情朝着自己想象的方向在发展。
“莫愁前路无知己”,原来老天爷没打算让她单打独斗,而是直接把她的‘系统工具人’、‘白胡子老爷爷’送来了。
看来自己要重新梳理自己的人生计划了,毕竟凌岳确定空降了。
“两个重生大佬,虽然还都处于幼年期,但两世的阅历加起来都快八十年了,再加之刘晓丽这个护女狂魔,”刘艺菲掰着指头数,“不管混哪条赛道,都能横着走吧?最起码……”
她翻身望向天花板,“能拥有一个不被谣言、不被封杀冲散的‘正常人生’。”
与此同时的帝都,在聆听了钟爷爷与孔爷爷的联合教导后,凌岳结束拜访回到了四合院,回到卧室的他点亮台灯,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去年春节两人合影的照片:
十三岁的刘艺菲穿着那件救过她命的紫色羽绒服,站在院子里,鼻尖冻得通红,却倔强地冲镜头比“耶”。
“茜茜,”他低声呢喃,声音被夜晚的蝉鸣吞没,却字字有力,“等我。”
窗外,院子里的老槐树随风摇曳,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冥冥之中似有天意,重新转动了。